他的声音宛如凛冬中的一小片白雪,“不要走。”
“陪在我身边。”怜枝凑上前,用咸湿的唇吻他棱角分明的侧脸,吻他高挺的鼻梁,他试探着去摸他的脸,隔着胸膛摸他跳动的心,“你抱着我,好吗?”
“抱着我。”
黑暗。无尽的黑暗是一片走不出的,连绵不断的雪山,稍有不慎便会被冻作冰雕。而怜枝迫切地想找到那一捧不灭的火,这一捧燃烧的火焰,使得他流淌在四肢百骸中的血液都变得再次温暖。
沈怜枝抱他抱的这样紧,这个拥抱,甚至带一种后知后觉的,劫后余生的喜悦,斯钦巴日垂在身体一边的手捏紧了,又松懈,而后又捏紧了,手背上青筋迭起——
那只手狠狠扣住怜枝地后脑,他倾身吻住了沈怜枝,犬齿大力地摩擦柔软的唇瓣,凶狠中又带一丝似水柔情,沈怜枝流着泪回应他的吻,他甚至哆哆嗦嗦地,主动抬手去解斯钦巴日的衣领。
斯钦巴日的呼吸已经变得急促,脸颊泛红,额上泛起薄汗,显然是忍的难受,可他还是按住沈怜枝的手,他低哑地问:“你愿意吗?”
“哪怕你不做这些,我也会陪着你,怜枝——”他无比深情地注视着怜枝什么也看不见,却仍然让他着迷的眼睛,似乎透过那双眼,凝视他的心。
他复又张了张嘴,却想不出几句浓情蜜意的话来,不是太甜腻,就是如浮云,斯钦巴日不免有些懊恼,可也在这时,沈怜枝又仰起头,磕磕绊绊地吻他——吻在他颊侧。
他没有回答斯钦巴日,可这又是回答。
一场缠绵,耳鬓厮磨,怜枝的身体与他紧贴在一起,不隔衣物,在斯钦巴日即将再做什么时,怜枝忽然止住他。
“另一处。”怜枝小声地道。
斯钦巴日一愣,“什么另一处。”
但是很快他就明白了——他虚掐住怜枝腰身的手也都在抖,“这儿……”
“也是可行的么?”
其实他心中已明了了,斯钦巴图一直庆幸于自己捷足先登,他当然知道陆景策与怜枝不可避免欢好,他恨到咬牙切齿时,又不免想到,陆景策有一件永远也比不上他的事——
沈怜枝的青涩,永远是唯有他才能得以窥见的。
但是怜枝对这两个男人真是公平,从不厚此薄彼。
他给了斯钦巴日什么,就要让陆景策也拥有,他只有一颗心,爱却分成了两份,若想独占,就只能落得个失去他的结局。
谁都不想失去他,斯钦巴日的眼眶酸胀,心也酸胀,脊背伤处极痛,痛的他无所适从。
沈怜枝是一捧雪,握的太紧,会化作水从指缝中流走;握的太松,又会被寒风拂去。
他的眼泪,一滴滴地砸下来,怜枝一顿,摸索着去触他的泪眼,斯钦巴日侧首,主动将脸颊贴近他手掌心乖顺地蹭,“多爱我一点吧。”
他不再说“只爱我”,他说“多爱我”。
斯钦巴日伏低身子,使得怜枝的嘴唇,正好落在他眉心。
这又不像一场缠绵了,像一场献祭,沈怜枝是他心口的一尊神,他是个迷途知返的信徒,俯首贴耳只为神一瞥,“我会做的比他更好。”
斯钦巴日说。
“我会做的比任何人都好。”
“你爱我吗?沈怜枝,你爱我吗?”
这捧火,从前总是太烈,今时今日终于将怜枝的身,怜枝的心都煨的暖洋洋了,“我爱你,爱你。”怜枝说。
迷离之际,沈怜枝忽然想起了从前在草原上,斯钦巴日对他说过的一件事——
他说他刚开始驯他那头金雕时,那鹰凶狠的要命,鲜有乖顺的时候,发起狠来,真是往死里啄,好几次连命都要被那利爪勾去。
斯钦巴日说:“我与它互相折磨,终于它败下阵来——”
“某一天,我将手伸向它,可它却没有给予我疼痛,而是用茸茸的头顶心蹭我虎口未结痂的伤痕。”
“我知道,我终于驯服了它。”
他驯服了他。
是以百炼钢也成绕指柔。
悠悠我心
失明时最怕孤单,不过自打斯钦巴日醒来后,怜枝鲜少再觉得害怕,无他,斯钦巴日黏他黏的实在太紧,真可谓是寸步不离,哪怕是小解,也恨不得站在一边盯着看——
“你跟着进来干什么?!”如今怜枝耳朵很灵,一听到身后动静有不对,急急拉紧裤带子,他面皮泛红,羞恼道,“快出去!”
斯钦巴日不以为然,“我这不是担心你……”
“有什么可担心的!”怜枝怒道,“难不成我还能蠢到一头栽进去?还不快走!”
斯钦巴日便无奈地耸了耸肩,怜枝屏息凝神听了半晌,却没听到半点儿脚步声,正要发作,腰身却被人的一只手揽住,斯钦巴日另一只手贴在他唇上,“嘘——”
“你羞什么?”斯钦巴日含笑问道,“沈怜枝,你这浑身上下我有哪儿没看过?”
一边说着,那只揽着怜枝腰身的手又不老实地往下,吓得怜枝猛烈的挣扎起来,斯钦巴日闹够了他,才嘻嘻笑着退了出去,等怜枝小解完出来,那张脸又黑如锅底。
斯钦巴日见好就收,若他有根尾巴,恐怕都冲人摇起来了,他凑上去讨好道,“生气了?不是你说的让我一直陪着你……”
“真陪着你了,你又不高兴。”斯钦巴日小声嘟囔道。
“要你这样陪了?你真无耻!”沈怜枝咬牙切齿,他正要再说几句不中听的话刺一刺斯钦巴日,却听惠宁远远地吆喝他们二人,“四哥,皇嫂,用午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