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祈远往门口瞟了一眼,想是明白了,而后将药放置在桌上,道:“余土惹你不快是我不好,但我没有让你还人情的意思,今天……碰巧抓的箭,不是因为你在里面。”
如果这鬼话都能信那他也不必长脑子了……
苍凌走过去将药碗重新送到他手中,“喝了吧。”周祈远接过后仰头闷掉,苍凌从床下抽出换季的床垫子垫在地上,顺手吹了烛躺下抱着臂强制睡觉。
很久后他听到床上的人气息开始间断性的短粗,苍凌翻身瞅了眼,床上的阴影是人平躺的轮廓。
又硬躺了须臾终于苍凌腾地坐起回到床边,周祈远受伤的那只手刚好是之前替他挡炭火的那只,新伤旧伤添一块真是毁了这只好看的皮。
想到这里苍凌不免感性起来,扪心自问他曾经也一直觉得他拥有了一个‘合格’的朋友,他靠近床往人左脸扇了一巴掌,不痛不痒足够发泄怒气。
“让不让人睡?”
付清为首寒门子弟主持的文创大好的势头戛然而止,最重要的付清入狱消息转眼间成朝间最火热消息,苍凌忙不迭从谏院跑去刑部,路上遇到有人拦截,老胡打招呼道:“是付大人的母亲,来见大人的。”
苍凌下车与老妇人见面,老妇人口齿不清只一个劲儿啊呜,旁边的丫鬟边哭边道:“公子平日得罪人太多,这会儿入狱只有您一个朋友了,请小侯爷出出主意!”
苍凌握住老妇人干黄的手背道:“付兄的事我自然不会坐视不管,您老人家一定要注意身体,老胡带夫人回去。”他又小声叮嘱,“多派人手护着。”
眼下付清入狱具体罪名不知只能将家人安抚好,老妇人要跪却被老胡扶着上车,苍凌摘掉帽子一路跑过去,来到刑部门口已经满头大汗。
“哟这不是苍小侯爷,稀客啊,可是为了付清的事而来,在下多说一句,这付清在明堂上公然挑衅太子,可把陛下气着了,这事袖手旁观才是良策啊!”
与苍凌说话的是一个刚从另一道赶来的中年男子,苍凌道:“您是?”
对方笑着拱手:“在下张叶,任刑部小吏不到一年。”
苍凌往刑部门里踏步,张叶跟在身侧,苍凌:“这位张兄可否能带我见一见钱大人?”
反水2
胡风正斟酌付清入狱具体录事听到门口动静并没有抬眼看,直到苍凌主动问好:“胡大人安好。”
胡风微抬下巴示意人坐,又拿镇纸压了压纸蘸取墨,“陛下有明令,小侯爷总不会让胡某为以公谋私吧?”
苍凌自知冒然赶来没个口头合理说法,笑着道:“是我唐突了,胡大人是以什么名头给付清记的?”
胡风:“陛下斥责他是因为越权,付清本就是御史台的言官即便骂了天子都不会少一根头发,可文吏革新涉及了吏部任职的内容,他贸然要求废掉其中一些规矩无疑是要大动干戈,御史台手伸到吏部这是大忌,自顾革新有哪个不是惨败收场,老祖宗几百年沿袭下来的规矩自然是有它的好处。”
苍凌迎上胡风意味深长的目光,道:“南周王朝百年下来终究没有完成天下大一统,那是因为有秦家这样的世家外戚涉政,可秦家没了还有李家王家沈家……这些年官员名额塞人的脏活都被这些家族揽去,以至于官场上的其他人也选择附和,连陛下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都说居安思危,总要有人去把这个大瘤切掉,一开始付清就明说过这是一场硬仗,难道陛下是真的怨他提出这个意见吗?”
“胡大人,您陪伴陛下少说也有三十余年,我就不信您连这都看不出来。”
苍凌食指敲了敲砚台,“我记得一开始太子并没有反对,怎么今日满朝文武突然都要踩上付清一脚?这算不算翻脸不认人倒打一耙。”
胡风低头继续写着手里的字,最后添之一撇将纸迭起手指顺隐线捏了两下,里头帘子忽而被掀开,苍凌回首见到不知何时躲在里头的刘茨。
“公公?”
刘茨礼貌一礼然后接过胡风手里的信,说:“陛下果真是慧眼如炬,小侯爷随老奴一同进宫吧。”
说罢身后又走出一公公端着太监服,苍凌装扮好公公模样跟着刘茨从紫菊宫后院经过再插到从御膳房送水果的队伍里,就这样顺利进了皇帝寝宫,苍凌手捏着腰带,屋里头不断传来擦地声,等了有半刻苍凌才听到昭帝召他。
寝殿里头只有一位相当年少的公公在低头捡地上的壶矢,他右手还抱着一个黄铜壶,昭帝正半躺在卧榻上,卸下金缎龙袍只穿了件玄色丝绸。
“朕投中了多少?”
“是奴才发抖晃了壶,奴才该死!”那公公跪的相当利索,昭帝摆了摆手人才颤颤巍巍爬出去。
“你去看付清了?”
苍凌躬身,道:“臣去了刑部没有见到人。”
昭帝:“那有凳子坐下吧。”
苍凌直接摆起下袍朝着昭帝的床跪坐着,道:“陛下为何突然召见臣?”
昭帝往嘴里扔了颗葡萄,嚼着说:“想想上次见你好像有一个月那么长了,付清上的奏折上屡屡提到你,朕便召见,这个回答可满意?”
苍凌:“臣的确是支持付清的文吏革新,理由很简单,南周正是兴盛之际如果不趁着这时机肃清官场将会有大量寄生虫蛀蚀南周的肥土,陛下比谁都清楚京中有多少人中饱私囊,京城如此地方只会变本加厉,盛世尚好,他日若是发生战争闹天灾人祸到时候要想清理干净才是亡羊补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