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帝每一下都嚼的用力,他道:“灭掉秦家你苍家功劳最大,定远一行你让朕大开眼界,但这天下只有一个苍时和,而且那是个有名有实的苍凌,如今要想拿京城开刀谁来替朕做这个刀呢?”
苍竹在时苍凌后台硬所以才可以将定远处理干净,但苍家为灭一个秦家已经付出了所有,即便苍凌和付清都有这个心也要面对有没有愿意兜底的问题。
苍凌:“要把锋利的刀举向敌人首先握刀之人要有杀敌之心,臣斗胆猜陛下是支持的。”
昭帝慢点起头,“朕问你愿不愿意再次成为朕手里的那把刀?”
“臣无能。”苍凌说着瞬低下头,“臣认为付清更能帮到陛下,他虽家世清贫但在朝中声誉颇高,尤其是文坛之上,天下多数文人都仰慕他,更何况他还是李蒲月李老的学生,这场文吏革新如果能有一半的文人支持后续影响不可估量,只是……只是陛下若执着让付清先避风头怕会让朝中那些摇摆不定的人选择退缩,最后得不偿失。当然,这只是臣的愚见。”
昭帝:“你向来有什么说什么,朕的确有很多顾虑。如你所说付清更合适做主力,但不见得你就一无是处,苍竹的事情你一直介怀于心所以不愿再相信朕,或者说你更倾向于保存实力不做出头鸟?”
苍凌:“臣只是从局势出发,要说没有私心定是假的,但臣不敢怪陛下,您是九五之尊为天下人谋计一切选择皆是为黎民百姓江山社稷,臣的私心就是臣不信任自己有这能力,如若陛下坚定选择臣,臣绝不推脱。”
昭帝弯腰从矮几上拾起壶矢,另一只手拉起苍凌的胳膊让他半起身,“太子抓捕秦家余孽有功,他却与我说当日送给各大家族子弟的信不是出自他之手,朕了解自己的儿子,他心思缜密往往这种事不会闹这么大,用你聪明的脑袋想想会是谁再推波助澜。”
苍凌感受到胳膊肉被捏的紧,他面上毫无波澜道:“黄总督满京城搜捕秦党是陛下的意思?”
须臾间昭帝眨了眨眼,说:“朕让禁军全力配合太子,这有问题吗?”
苍凌:“那这也不像太子谨慎的性格,京城上下因为郭颂的事情闹得鸡飞狗跳的。”
昭帝:“朕也是听到了些,这事的确闹大了些,关于那个神秘的人朕想交给言御去查,你觉得如何?”
苍凌:“陛下让谁查谁去好了。”
胳膊被抓着往前靠了一步,昭帝右手那箭矢抵上苍凌胸口,昭帝目光幽幽扫视过来,道:“靖北侯府怎么一直空着?”
苍凌触碰到昭帝视线下一瞬盖下眼皮,佯装不敢直视,道:“有些冷清,容易睹物思人,也是陛下赐的秋水居风水甚佳,如果全白给了康王殿下有些不甘心。”
昭帝:“秋水居确实是个好地方,但侯府也不差。”
苍凌领会其意清浅一笑,终于昭帝放开了他胳膊直接将箭矢扔到苍凌怀里拍拍手道:“朕要休息了你跟着刘茨出宫吧。”
苍凌再次一拜转身跟着候在大门右侧的刘茨走了,按原路返回被送到了刑部,胡风见刘茨端着笑意秒懂,苍凌换完衣直接进狱找到了囚禁付清的牢房。
苍凌本准备了一肚子鸡汤在见到本人瞬间觉得好像用不着了,刑部对付清并没有苛刻处置,还给付清安排了桌凳笔墨纸砚,就是油灯暗了些,付清用手心照着灯芯正低头写东西完全没留意到门口动静。
牢吏好心敲了敲铁栏,付清这才抬起头,见到苍凌微微皱眉接而腾起,刚刚肃正全然消失。
“时和你怎么来了?!”兴奋地握住苍凌手臂,笑容又突然凝住,“你私自进来看我不妥,你还是回去吧!”
边说边将苍凌退出铁栏,苍凌反握住他胳膊道:“是陛下的意思。”
付清看了眼门口牢吏半信半疑,苍凌反倒为主把人按到了座位上,道:“你母亲我会照顾好的,我今日来的唐突什么都没来得及带,看到你安然无恙放心很多了。”
付清:“家母得了病后一直口齿不清,时常失忆,我这个做儿子的又让她担忧了,本来我说好了出门一段时间大概是有心之人故意告知,这段时间只能劳烦时和了。”
苍凌:“为人朋友哪有不忠的意思?你只需稍稍收敛我会想办法让你早日出狱。”
付清摇头:“不可,此事陛下没有明确态度,我不能再拖累你,你能给我建议和帮助我很满足了,这件事上你只需旁观即可,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我已经是开弓没有回头箭。”
苍凌欣然道:“对的事情哪有回不回头的说法,我愿意去做是因为本来就该做,并不是因为你是我的朋友我才做出选择。”
付清偏开脸长吁一声道:“愿我们坚持的道能长长走下去。”
苍凌食指沾油将未燃的灯芯裹上捏了捏,火苗兴奋跳动起来,照亮桌上的一张张黄纸文字。
回秋水居路上很不幸下起小雨,苍凌握起胡风赠予的伞顺着墙瓦走下去,今日跑来跑去汗浸湿了衣领,脸上的热意被风吹走。
雨声中他听到车轱辘声,伞撑高视线落在往这边奔来的马车上,车夫披了雨衣,走近距离不难看出那是伪装的修安,那么熟悉的马车里坐的谁不必多想。
苍凌赶紧收伞上了车,“你怎么来了?”
修安提起缰绳道:“那个酒馆出现很多眼线,殿下让我先回来了。”
苍凌看着车里假寐的人,“侯府一切正常?”
修安:“嗯,公子是准备回去住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