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凌在档案室呆了一上午,手里拿着这几日谏院复刻参本,看到抄家的官员名单才感到些许安慰,关隘一案件本就不指望能直接打击东宫,幸好被抓的官员大部分都是太子门下要员,也不算白干,刑部尚书因被参罚了一年俸禄。
“诶小侯爷怎么在这儿坐着?”
苍凌回首见是陆砚书起身行了一礼,“外头日晒躲进来乘凉,陆大人来找文献了?”
陆砚书将手上的本子放回一边书柜,道:“我来找你的,见主屋没人才来这儿。”
苍凌:“大人找我何事?”
陆砚书拉着他坐下,说:“其实这事也麻烦,京兆伊府的郭颂郭大人托我问康淮王殿下一句,我这不看你跟他熟吗,想让你替我问问,郭颂身边的一个亲信无缘无故走丢了,找满上京都没下落,大理寺有没有接到相关案卷。”
苍凌:“大理寺的案子一般都是刑部要复审移交的,这种人口失踪案子就算有人报也该到京兆伊啊,不过大人既开了口我定回去问问。”
陆砚书笑起来道:“多谢了,还有你这身子怎么隔三差五生病呢,前几日你突然在海食楼晕过去可把现场人吓够呛,沈丛要请大夫这殿下不允,你要是哪里不舒服别强撑着来谏院,休息最重要。”
苍凌抿抿嘴道:“我当日喝上头了,都忘了怎么离开的。”
陆砚书:“是六殿下带你离开的。”
苍凌脑海浮现一幕怪诞的画面,自己被一个男人抱着当一群人的面离开,更难堪的是他当时衣衫不整是个视力好的都能看见状态奇怪。
陆砚书似乎看出苍凌脸上尴尬道:“其实我们这身份的难得遇见真心相待的……知己,小侯爷相当幸运了不是?”
苍凌附和似地点了点头。
要一个日你的知己,滚犊子吧,这简直就是噩梦。
当晚苍凌进屋前反复平复情绪,两人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他这时候要是搬出秋水居来日探讨事情还得跑来跑去,他合上眼推开了门。
奇怪的是屋里并没有人,苍凌走进去发现铺地的床不见踪迹,原来的床都换了被褥和枕头,这是什么意思……?
正疑惑呢脑后响起脚步声,苍凌捏枕头的动作蓦地迟钝。
“我搬出去住,你今天回来的晚早点休息吧。”
苍凌将枕头推远整理被褥让自己有活干,说:“这本来就是你的屋子,要搬也是我搬,今天陆砚书让我问你大理寺有没有收到墨丘失踪的案子,你要怎么说?”
周祈远:“火灾现场只有手帕残角,那东西不是我的贴身物件但我嫌疑最大,陆砚书可能是想告诉我,太子知道这一切。”
苍凌:“墨丘的死满不了多久,你之前抓秦年瑾应该知道了些什么,想个办法给郭颂戴帽子,只要皇帝起了疑心去查总会有收获。”
周祈远看苍凌把被褥抱上要离开屋,在他经过身侧时拉住了手臂,苍凌猝然扔了被子甩开臂上的手。
“你干嘛!”
周祈远见他反应激烈迅速收回了手,又弯腰捡起被子,道:“让你睡你就睡不行吗?”
苍凌:“非要我跟你说开吗?我就是觉得这里哪哪儿都恶心想离开不可以吗?”
周祈远怔住,眼皮颤半眨接着微撇开脸,说:“我知道,对不起。但你不许离开。”
苍凌成功被这个熟悉的语气点了火,他揪住周祈远一边衣领逼着对方看向自己。
“你知道你对不起,你也知道这是错的,烦请你现在就滚出我的视线。”
屋子顷刻间陷入沉寂。
片刻后人将被褥放回床上,周祈远便抬脚离去反手将门咣当带上,像是给这座屋子铐上无形的金锁。
苍凌松开了握紧的拳头翻身滚上床,他自己怄气似地牢牢裹在被褥里,直到呼吸困难意识迷沌才松开了手。
接下来几日两人几乎默契地岔开生活,苍凌身体逐渐恢复如常,闷热的天里高龄衣衫在脖子上捂出湿疹,他只能遣修安买些药。
“公子脖子这块本来就被挠的青红,您还这么捂着。”修安将药敷在每一处,“对了,前几日有人来这间客栈搜人,属下猜是东宫的,幸亏掌柜机灵没告诉属下住这儿很久了。”
苍凌:“你回侯府住着吧,墨丘死了你也不必藏着掖着。”
“但郭颂还在呢,难道殿下亲自上手?”
“这事他自己会办我们等着就好。”
“我昨天在酒铺遇到梅先生了,殿下肯定早想好法子了。”
几日后的一个深夜,城门多加了两倍人手,城东处一辆马车被黄海卫带人拦下,现场几乎凑齐了看热闹的官家子弟。
王明舟:“这前脚太子殿下来信后脚黄总督就抓住了人,看戏正巧了我说!”
沈丛在一边哼哧道:“多亏太子姐夫手快,不然这孽障就逃出去了。”
被歌颂的太子此时脸色并不能称得上愉快,他冷冷地扫过跪地上的郭颂道:“私下藏那么多兵器兵工,人赃俱获,这等谋逆之罪你还想怎么辩解?!”
郭颂顶着胳膊被掐断风险一个劲儿喊冤:“臣没有!那个兵工厂不是臣打造的!那些工匠压根不认识臣请殿下明察!”
一头看热闹的周谦疑道:“这兵工厂不是太子殿下亲手抓获的吗?你这是污蔑太子说谎罪加一等。”
周淮咬紧后牙再道:“懒得听你狡辩,这人交给总督了。”
黄海卫下跪接旨,“遵命!带走!”
禁军押着人离开,郭颂喊冤的声音渐远,热闹到头所有人纷纷散场,周淮走向另一处马车前。要上车的苍凌下了脚向他一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