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卖,只卖糟糠酒!”
声音是从柜台里传出来,苍凌将伞放置桌上随意坐下来,说:“我要买刀。”
弧形柜台里冒出一个人头,男子将算盘哗啦啦摸了一回:“我这有很多刀,客官你是要哪种刀?”
苍凌将五指张开,说:“当然是越锋利越好。”
那头人一眼注意到苍凌食指上挂的红石摸算盘的手止住,他从柜台翻身下地往苍凌走来,苍凌将手放下,说:“事成后东西归你。”
男人这会很殷勤倒上一杯干净的茶,说:“您说要我们干什么?”
苍凌手上这红鳞石江湖仅此一份,是早年间一个盟主遗物,他生前给上一辈皇室干脏活,后来被恒亲王铲除,可那盟主留下来的人依旧分布在五湖四海,有此遗物可用来号令死士,准确来说这东西入了黑市,因为嫌少有人知晓具体来头被苍凌花些银子就轻松捡漏。
这间酒馆是书上提到的一处暗点,专门揽杀人越货的活,这里只谈钱财名利。
“查秦年瑾身边一个死士,单眼皮,武功在二流上,大概率轻功好。”
男人仔细听着,说:“成,要杀秦年瑾的人……公子姓苍?”
苍凌没有喝下那杯茶,冷眼瞧人:“这里只有顾客。”
男人颔首:“是小的多嘴。”
苍凌将手帕包好的金条塞进对方腰带,道:“等人查到了就马上提出去杀了,最好分块喂野狗,越惨越好。”
“得令,事成后希望公子如约将红鳞石送给小的。”
男人从木柜上取来一坛酒送给苍凌,“慢走不送。”
锋芒3
修安回京总不能一直风餐露宿,苍凌在城中一家驿馆租了一个月的房给他住,谏院下班后直接徒步去见人,从上回离开后修安一直担心苍凌,以致见到他那一刻喜不自胜。
“公子喝口茶。”
修安忙手忙脚给人倒茶,又偷偷瞄苍凌身上,无疑被对方捕捉到。
“你慌什么?可是出了事?”苍凌握着茶杯先问他,看修安摇头他才喝下去。
修安:“现在公子您身处险境,属下怕自己判断错误打草惊蛇害了您。”
苍凌示意对方坐下说话,“我一向不信巧合,你的判断不会有误。况且我现在就是个‘废人’,手无寸铁,短时间内那些人不会着急找我不痛快。”
修安不想让他妄自菲薄,可事实如此,没有苍竹,苍凌连袭爵都变得困难,‘手无寸铁’确实是现况,他喃喃安慰道:“留得青山在,还有六殿下愿意帮。”
修安知道苍凌现在住在秋水居,可想而知周祈远并没有想象的无情。
“他都自顾不暇了,说正事。近几日盯紧我去的那个酒馆,看有没有可疑人追踪,现在只有动用些江湖的人才能揪出那个人,我手里还有案子暂时抽不出太多空闲去追查,只能辛苦你。”
修安忙摇头,“怎么会是辛苦,一家人没必要算这么清楚。”
苍凌临走前将怀里的剩下金条交给他,说:“不要错过那姑娘,等眼前事情结束你就带着她离开京城,过你自己的人生。”
修安盯着桌上的金条眼睛酸涩,但他是男子汉没有哇地哭出来,望着苍凌离开的背影热泪盈眶。
回到秋水居如意料之中周祈远很晚才回府,他身边除了余土还有两个新人,他在院里嘱咐完事情才去沐浴。
周祈远进屋就瞧见苍凌弯腰在往窖里添冰块,他换了暖白色的新里衫,弓腰的姿势隐隐露出锁骨,一手揪着宽袖一手盖盖子,看来是有在好好吃饭腕骨那块没有瘦的那么凸出。
“怎么干站着?”苍凌擦擦手问,周祈远迈开步将门带上说:“人问出结果了。”
苍凌有些迫不及待问到底,但还是等周祈远讲。
“那两个人一样供出了一个人名,梁琪。秦家出事后梁家撇的最干净,父皇没有斩草除根,这次逃不掉了。”
苍凌明显是有考虑,他说:“我记得当时给梁家求情作保的官员很多,陛下是看在他们与秦家没有一同参与谋逆才网开一面只是罚俸放过。”
周祈远:“当时作保的官员很多都是太子门客。”
苍凌笑了声:“太子怕是早早想好留着人在这里将一军,也算是物尽其用?”
“供词和人都交由刑部,胡风很聪明不会再深查,这事今天上奏后反应激烈的还是御史台付清为首的言官,这些年他们没少参过京中官员,梁家家大业大梁琪在京中荒唐事没少干,被参了有十几次,这次更不会放过。”
苍凌:“付清对朝中党争了解不多肯定不会想太深,但愿他能适可而止,惹上东宫他怕是小命不保。”
周祈远拖靴踩上床,说:“御史台的言官个个都是不怕死的,付清只要嗅到不对劲不可能不往下查,更何况涉及侯爷,他那么看重你更不会罢休。”
苍凌是真不希望付清查太深,微微皱眉:“不能再有更多无辜之人卷进去了。”
周祈远:“晚了,就算没有这案子付清已经是几大家族眼中钉,今年春闱后付清和一众寒门学士都上书要吏治改革科考,京中多数官员多数都是裙带关系,他想肃清官场难免落得一身伤。”
苍凌太久没上朝不知道这些天因为科考改革吵的有多厉害,他问:“朝中几位大官什么想法?”
周祈远:“父皇和国公一直沉默,吏部俞思很支持这也是付清最大胜算,还有陆砚书也上奏要帮忙推行。”
苍凌:“陛下沉默说明他心里是支持的只是不能明确说出来,这样会挑起沈王赵这几大家族的不满,太子肯定看出陛下意思才面上附和,等真实行他们就不是这个嘴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