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摇摇头,将银杯满上酒,“太子是大势所归,这京中的风波也快到头了。”
“陛下没治罪……”
王明舟抬眼瞧见苍凌脸色阴沉,他不免费解,“什么?”
苍凌只是把倒好的酒仰头闷掉,“我说好酒。”
几息后王明舟被他人拉去喝酒,水袖拂脸席间丝竹声逐被欢声笑语替代,渐渐的苍凌觉得耳朵被塞了棉花,外界的声音变得模糊细小像玻璃罩外的世界。
苍凌顺了白玉酒瓶,他注意力都放在脚下路,寻着心中的竖线迈开步,刚开始走的笔直慢慢地摇摇欲坠,开始顾左顾右扶前扶后。
他不知道自己已经离开了席,只感觉走了很久,走到山花烂漫心如飘絮,实际是走到了白天设宴的池边,苍凌席地而坐垂手碰到冰凉的池水像是指尖被什么东西咬了一口心脏酥麻,他直起身眯眼望着水面。
院里几处都挂了灯,唯独水池这块地是黑的,水中生月波光粼粼,苍凌弯腰指尖触碰水面激起的水弦,他随意拨了两下,缓缓地身子像吸磁石头坠了进去。
那种凉意酥麻传遍全身连带着呼吸都抹去,恍惚中感觉到沉重的脑袋被什么东西扶了一下,耳膜外好似电线灼烧随即播出声。
【检测到危险行为内核紧急修复中——】
【生命值达标,由于宿主未完成终极任务对自我生命结束行为不与通过——】
感觉到喉咙处异物苍凌在水中挣扎终于抓住池岸的柳枝,从水中托起身撑着地吐了一肚子酸水,脑袋瞬间清醒,金属系统音在脑中迟迟不散,他迟缓念道:“终极任务……”
“玩够了吗?”
突如其来的声音苍凌差点没重新跌进池,摇摇欲坠间被拉住了手臂,乌漆嘛黑的夜里终于瞧清说话的人。
“你怎么……”
周祈远弯起嘴角,柔和道:“这次又是睡着了?”
说道‘又’字苍凌反应较快想到之前差点死浴缸的事,苍凌把湿发往后甩去脚跟站稳准备起身,握自己手臂的周祈远此刻是弯腰的,他起身对方也站直身。
苍凌:“这次喝大了,以为是床。”
周祈远脸上的笑意未退,只是淡淡地哦了一声,苍凌觉得在这个漆黑的环境里怪渗人的,转头去观望周围有光线的地方。
“宴会结束了吗,我想回去换个衣服。”
周祈远:“太子那里替你告辞了,走吧。”
苍凌将外袍提在手里,拿衣服的动作幅度大,周祈远顺他意将手收走,苍凌这才问道:“你几时看见我的?”
“你出门我就在。”
苍凌茫然,那自己像神经病一样的一番动静岂不是全被看到了?细细一想明白道自己跳水对方也没有救的意思。
“裴少诗刚在宴上让我叮嘱你兵符的事你不可再提。”
苍凌:“我大概是明白了,想想当时陛下的脸色,大概是太子做的手脚,陛下这是在护短,及时真相抬上来为皇家的颜面也会不了了之,这就是裴少诗再次劝阻的原因。可笑的是苍家满门只是这场权利戏码的废子。”
走出东宫大门,两侧朱红宫墙像随时会倾塌压死困在这深宫的蝼蚁,苍凌在冷风中轻轻吸了下鼻子。
“人人都认为我该适可而止,切莫自毁长城……他日富贵茍安我当真会睡得安稳吗。”
苍凌明白心中答案,他自顾往前迈开步,哑声讲:“我是个俗人,血债血偿才会彻底瞑目。”
隔日苍凌在谏院门口的面馆看到熟悉的面孔,关于修安的出现他并不觉得惊讶,或许从心底讲他希望修安能留在身边。
修安明显变得成熟,几月不见在外奔波,修安脸上的胡茬子浓密的快比得上毛发,周围的人只会以为两人是拼桌,因为这家面馆人总是那么多。
苍凌给两人都点了面,擦着筷子问:“你能平安我很高兴。”
修安虽然很想抱着苍凌哭累但还是忍住情绪说起正事:“夏春一次醉酒说漏嘴,当初梅七手下的人将逃命的秦年瑾抓回去时还有一个人逃走了,公子对秦年瑾身边的人可有印象深刻的?那个人能从夏春手中逃走轻功绝对好。”
苍凌脑海中瞬间浮现出一个人影,当时秦年瑾羞辱他时身边有个得力助手,当时在殿中还与黄海卫过招完全游刃有余。
修安:“裴少诗入京属下一路暗中跟随,在此途中碰到一个黑衣人,他是趁夜来的当时没藏好跟那人交了手,要不是不能打搅附近玄羽军的人属下怕是要废条腿。侯爷出事来救援的玄羽军脱不了干系,此人恐怕就是秦年瑾留下来的死士。”
“他人往哪儿逃了?”
“离京不远,想来是任务没完成,他的目标是裴少诗。”
苍凌的思绪被上菜的小二打断,他没有与修安说清兵符的事,低头道:“这里说话不便,你晚上替我去趟黑市,回来的事暂时瞒着。”
修安拿过筷子:“听公子的。”
“客官这是您点的肉酱已经打包好了。”
窗口伸出手,小二将饭盒放上去,“慢走。”
街上原本溜达的人都忙躲雨,只有一辆马车从摊口驶过,车轮在地上碾出泥。
“公子到地了。”车夫将绳子系在树腰上,油纸伞撑开人慢步下了地,掏出银交给车夫:“辛苦了。”
车夫收完银子稍压低草帽,“目前无人跟踪,如果有意外小的会拦住。”
送他的人是赤风军中人自然信得过,苍凌颔首:“多谢。”
面前是一处寂寂无名的酒馆,门口立着一木上面用刀刮出‘桃李春风’四个字,苍凌抬脚进门,对着空无一人的馆子说:“这里可卖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