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岑林停顿的背影,岑允知道自己拿捏到了岑林的短处,圆滑的语气多了几分游刃有余:“我听说她跟着上司出差去了,至少得半个月才能回来。你说她还在上升期都那么忙,将来要是真的飞黄腾达了,还能顾得上你?”
“你想干什么?”岑林侧过身来。
岑允双手插在裤兜里,走近几步:“不干什么,就是想提醒你,千万不要在一个事业心太强的女人身上栽跟头,尤其还是一个抛弃过你的女人。说到底现在只有我是你最亲的人,只有我不会抛弃你。”
“抛弃”两个字无疑踩在了岑林最痛的点上。他牙关咬得死紧,手里的购物袋被他攥紧,发出沙沙的声音。
“我在你家门口看见那个女人的第一眼就认出来了。五年前我第一次去找你的时候,你往楼下的垃圾桶扔了不少画稿,我看到了,”岑允微微扬起下巴,恍惚间好像他仍然是商场上的不败战神,仍然有资本向站在他对立面的人发起挑战,“那些白花花跟雪一样的纸上,画的全都是那个女人。你没钱给我没关系,她混得风生水起总不会没钱吧?我可以找她要。她现在是和你在一起,你猜猜,我要是找上她,让你变成她的累赘,或者干点别的什么,看她还会不会要你?”
一片默然。一阵难得的凉风徐徐拂过,掠过岑林的发梢,绕到岑允还覆着薄汗的后脖颈,带起一丝入骨的凉。
这样的沉默倒是出乎岑允的预料,他以为岑林听到这些话至少会表现得很慌张,毕竟那是岑林这么多年依然放在心上的人,这又是个最害怕被人丢下的小孩。这些年他又欠了不少债,只好再来岑林这里捞点钱先用着,本来是想用谢子夕本人来威胁岑林的,至于怎么祸害谢子夕,他还没想好。但他转念一想,岑林最怕的其实是被丢下,还不如用谢子夕的离开来撬动岑林的心门,为了让谢子夕长久地留在自己身边,岑林不会不答应他提出的条件。
岑林半晌没说话,岑允以为他正在认真考虑他的要求,快要达到目的了,伸出手想要拍岑林的肩膀,胸有成竹地正准备开口:“你……”
“想用这个来逼我就范,做你的春秋大梦。”岑林眼角抬起一个锐利的弧度,挥开岑允快要触碰到他肩膀的手,岑允甚至在他眼里看到了讥讽。
“你可能还不太了解我对象,也不太了解我。你敢去找她,但凡你从她那里得到一分钱,或者动她一根手指,她一定会用最快的手段把你送进大牢。至于我,”岑林上前两步,终于把脸暴露在了路灯的灯光下,他竟然在笑,“我会在她把你送进大牢之前,先让你下地狱。”
清州是沿海城市,夏天许多人会到海岸边的沙滩上晒日光浴。宋连这次跟谢子夕一起过来出差,是有自己的事要办,谢子夕那边要独立负责那件案子,今天开庭,忙得脚不沾地,他也插不上手,干脆不打扰她,办完自己的事就跑到海边去吹海风。
谁知海风还没吹上,刚刚还好好的天气说下雨就下雨,他没带伞,只好先到附近的咖啡厅避雨。他动作快,身上没沾到什么雨水,坐下点好咖啡,转头往窗外看,忽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人撑着伞正在过马路,从宋连的角度看,那人大半张脸被伞挡住,看不太清,一时也没认出对方是谁,一直盯着那人的背影看。一辆车开过路口,阻挡了他的视线,等车开过,那人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人群中了。
这时服务员端来了他点的咖啡,他心里记挂着谢子夕那边的案子,也就没再多想关于那个人的事,打开手机搜索有关那件案子的报导。
从报道内容和舆论来看,谢子夕的胜算很大,被告那边作伪证的事已经被曝光,就等着跟被告的交通肇事罪一起进行判决。
“小师妹还是有几把刷子。”宋连满意又欣慰地抿了一口咖啡。自从他那被人拒绝过一次的爱情在前不久彻底完蛋以后,宋连就在努力调整自己的心态,将对谢子夕的单恋慢慢转化为单纯的同门之谊,现在已经取得了初步的成果。
几个小时后,屏幕上的新闻刷新——xx集团总裁之子肇事案新判决,被告包庇罪和交通肇事罪成立。
宋连在雨停后就回到了酒店,新闻出来没多久,谢子夕的电话就打来了。
“师兄,妥了。”谢子夕那边很吵,周围不断有人说话,但他本人就只有寥寥几个字。
即使只有几个字,也足够宋连高兴了,他在沙发前来回踱步,得意和骄傲就差往谢子夕脑门上贴了:“我就知道你不会搞砸的,律所里某些老家伙还嚼舌头说你是花瓶,这下算是结结实实打了他们的脸了。怎么样,晚我请你吃一顿犒劳一下你?”
“……等会。”谢子夕那边顿了一下,像是有什么意外情况,几秒后回答道:“我临时有事,要请的话改天行吗?”
宋连不知道谢子夕那边是怎么回事,但他还是尊重谢子夕的想法,从善如流地同意了。
谢子夕还站在法院外面,挂掉电话以后充满惊讶和喜悦地看向了站在面前的岑林,迫不及待扑进了岑林早已张开的怀抱。
“你怎么来了,不是说在家等我么?”谢子夕的杏眼里流光溢彩,娃娃脸上难得透出一点符合形象的稚气。
岑林动作温柔地揽住她的腰,把人上上下下打量透了,把她被风吹乱的鬓发别到耳后:“等不及了。有家属陪同出差,不好吗?”
“我要不了几天就回去了,不过看见你还是很开心。”谢子夕挽住岑林的胳膊,衣角在空中跳跃两下,“今天全是开心的事,不枉我辛苦那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