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福回到太极殿,萧琰依旧在批阅奏章,见内侍使命达成,他又关切问道,“王爷今日身体可好些了?”
五福斟酌着道,“王爷瞧着还算精神,只是……和王妃吵了一架。”
“吵架?”萧琰停下御笔,十分t奇怪,“吵什么?”
五福道,“好似和中山郡王家的萧世子有关,王妃关心世子,王爷很是不高兴。”
萧琰垂眉沉默,每当这个时候,便显得格外高深莫测,令五福呼吸都屏住。
而后萧琰问道,“当着你的面吵的?”
五福松出一口气,全不敢隐瞒,“不是,是关起门来吵的,还怕人听见,声音很小。奴才也只是无意听见两句。”
“堂堂王爷,连王妃都压不住,是该关起门来不让人听见。”萧琰哼笑一句,他这弟弟,太重情义,是他最大的缺点。
五福没有应声,皇帝能调侃靖王,他却是不敢,也不能的,于是只陪着笑。
最后萧琰命令道,“让周远查查,萧综和靖王妃都有些什么往来。”
那些都不是什么秘密,第二日周远便将查到的消息禀报了萧琰。
“起初,是萧世子对靖王妃一见钟情,还让萧夫人以打马球的名义约见,马球赛上萧世子身体抱恙,请靖王妃在归云楼医治,这才有他轻薄王妃,被靖王撞见的误会。
此后靖王妃搬离谢府,萧世子旧情难忘,寻过王妃几次,最后找到王妃新居,与她见过一面。再之后是王妃嫁入靖王府,婚后第四日,又召见萧世子一次。”
召见那次,周远没敢查靖王府,这事是从宗正卿府的下人口中问到的。
萧琰听着,默默想道:婚后第四日,不就是萧玦搬去瑞福街的时间么,他还以为萧玦是仍不愿面对沈姝,心里闹别扭才走,没想到其中还有萧综的功劳?
“想不到,这沈氏女还是红颜祸水。”萧琰意味不明地哼笑,无人敢应声,他也不需要人应声。
“朕知道了,退下罢。”
腊月二十八,大军凯旋,天子于奉天殿设宴接风。前往奉天殿之前,萧琰先见了自己的宠弟靖王。
萧玦到时,萧琰正在御桌上走避龙蛇,兴致盎然地写一对春联,旁边同样受宠的国子博士给他研磨。
殿内温暖,内侍给萧玦解去狐裘。萧琰朝萧玦招招手,示意他上前,“你看看为兄这联写得如何?”
萧玦走过去认真看了会儿,笑道,“此联意境开阔,气象万千,可见皇兄为西北大捷而甚悦。”
萧琰笑道,“谢卿也是这样说的,如此,朕便放心了,敢将它挂在太极殿的殿门上。”
萧玦闻言看向谢绍宁,唇边笑意更盛,汪出一点酒窝。
靖王殿下笑意越深的时候,越是想杀人。谢绍宁没有如往日一般挑衅他,而是沉稳垂下了眼。
这人露好大一个把柄,倒是懂得退让。萧玦冷哼一声,亦挪开了眼。
萧琰好似不知道两人的明争暗斗,令五福将对联收起,又与萧玦随意说了几句,而后将一个折子递给萧玦,“这是钱炳上的,写的是萧综的战功。”
听到这两个名字,萧玦轻慢地哼笑一声,而后漫不经心地打开折子看将起来。
萧琰感慨道,“钱炳这人虽有时倔的令朕头疼,但确实也正直,毫无私心。”
萧玦笑道,“骂我的时候的确正直。”
萧琰,“你这性子早改改,钱炳便找不到机会骂你了。”
萧玦,“好,是臣弟的错。”
兄弟俩你来我往几句,气氛依然轻松和乐。萧琰道,“你看朕给他一个什么官职好?”
萧玦轻蔑笑道,“一个不学无术的蠢物,被困在沙漠里还要靠我救,封什么官职?”
萧琰好似被气得梗了梗,无奈指着他,“朕就不该对你这张嘴有期待。”
又转头看向谢绍宁,“谢卿,你觉得呢?”
谢绍宁依旧文质彬彬、温润似玉,斟酌之后才从容道,“萧世子既是皇室宗亲,以武艺见长,按照惯例,当入羽林卫。”
“羽林卫……”萧琰沉思着,“只有中郎将一职空缺,萧综资历还浅,只怕难以服众。”
看来皇帝很喜欢将有仇的人凑在一起,既能防止拉帮结派,还能彼此争斗防止坐大。萧玦站在一边,含笑看君臣两虚与委蛇。
而且他从前都没发现,皇帝明知他并不关心朝政、并不在意他人闲事,却总喜欢拿一些问题问他,原来是有所目的。
谢绍宁目不斜视,恭敬与皇帝道,“萧世子乃郡王嫡子,身份尊贵,虽越级晋升,但不是没有先例。”
萧琰点点头,又看向萧玦,“你觉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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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还问呢。萧玦心中哂笑,面上是一惯的无所谓,“皇兄说的算。”
萧琰思量片刻,并未立即表态,只是又抽出两本折子,“这是有关你的功劳。”
萧玦随意翻看两眼,轻轻放在御桌上,“都是小事,无足挂齿。”
萧琰不满他的轻忽态度,威严地沉着脸,警告他,“以后不许透支自己动武,可听清了?”
萧玦抬眸看着他的眼睛,依旧是笑,却又透出几分忧郁之感,“皇兄放心。”不会有那样的以后了。
看懂了他的萧瑟之意,萧琰面色一滞,柔软了声音,“好好休养,一定能治好。”
萧玦只笑了笑,未答话,萧琰转身吩咐内侍,“把萧综召来。”
在西北过了段餐风露宿、刀山血海的日子,萧综面容多了几分粗犷与坚毅,只是进入太极殿,见到坐在一边的萧玦,他的脸色便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