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沈姝,萧玦唇角勾起,语调都温柔了几分,“嗯,她说要盯着我喝药。这几日不在,是给我配齐药材去了。”
既然提到喝药,朱骁神情谨慎下来,小心翼翼问他,“殿下的身体,能治好么?”
此去祁兰,也不知沈姝找没找到那婆娑之花,但她发过誓,要将自己治好。萧玦也决不放弃。于是他笑道,“能。”
只是要耗费些时间罢了。
“好!”朱骁豪爽地一拍大腿,眼中涌动着别样的光彩,“苍天有眼!我这辈子,就想看到王爷所向披靡的风采!”
他曾想把萧玦培养成战场上最闪耀的大将军王,可惜一盏鹤顶红断送了他的一切。他不想议论那皇座上的人什么,只觉得老天对萧玦何其不公。
这口气藏在他心里十一年,咽不下去,吐不出来。好在如今,一切困厄,到了尽头。
而萧玦天分仍在,只用了两天,便挫败了宁王与敦州刺史,涉及两万兵马的叛乱,将损失降到最低,是百姓之福,也是大胤之福。
朱骁满心欣喜,萧玦给他行了一个礼,“只是还请老师不要声张,有人不希望我痊愈,一旦暴露,恐惹来杀身之祸。”
朱骁脸色顿时沉了下去,眉头紧缩。许多龌蹉,他不喜欢,但不是不懂。他郑重对萧玦道,“殿下放心,末将必当保密,也誓死为殿下保驾护航。”
二人说话间,一个军士匆匆进来,急促道,t“大将军,王爷,边关急报!蛮族大举来攻!”
朱骁脸色一凝,随即冷笑,“好啊,这帮蛮子又来!那便让他们彻底见见,我大胤军威!”
他想自己看到,也让全天下人看到,萧玦所向披靡的风采,当即起身单膝跪地,冲萧玦拱手,“请王爷带领我等,杀蛮子一个人仰马翻!”
萧玦安然坐着,食指指腹缓缓擦过拇指上的玉扳指,平静道,“本王被授予的兵权,只在铲除乱党一事。”
朱骁并不觉得这算一个难题,依旧跪着相请,“事急从权。请王爷帅我西北将士,将蛮子杀回老家!”
萧玦沉默片刻,轻轻一笑,“也好。”
等到大军整装待发时,一人骑着千里马快速奔到萧玦跟前,低声在他耳边禀报,“王爷,王妃已返程,不日将抵达。”
坐在轮椅上的萧玦眼眸深处掠过一丝喜悦,面色却维持住了严肃。
越靠近敦州城,沈姝越感觉到异样,路上有少许百姓用板车、驴子等,驮着全部的家当,携老扶幼,匆匆地南来北往。
她正奇怪地想问,不远处的驿站,一人骑马奔来,高呼,“夫人,老大!”
是靖王府的侍卫,认出了岑敬和王府华贵的马车,匆匆过来,跪在地上,放低了声音,“属下奉王爷之命,特意在此迎接王妃!”
萧玦考虑全面,沈姝松了口气,坐在马车窗前问他,“情况如何了?王爷人呢?”
那侍卫道,“宁王已经伏诛,蛮子来袭,王爷率军在昌平御敌。”
沈姝这才清楚,原来蛮族不仅进攻霍拓,还同时攻打了大胤。上辈子这个时候,她困在谢府后院,谢绍宁总是很忙,有时来看她,不说自己与公主的事,也不说朝堂的事,沈姝什么也不知道。
那时萧玦,独自在西北,是不是也面临大军压境的危险?
不过当时朝廷还有心准备谢绍宁和萧珠儿的婚事,谢府上下都不见紧张气氛,可见军情不会太过紧急。沈姝正想着,听岑敬问,“蛮族多少兵马?王爷手下大将是谁?”
那侍卫道,“王爷手下大将是西北军营的朱骁将军。至于蛮族兵力,属下也不清楚,王爷只吩咐属下,接到王妃与将军,便带去昌平。”
沈姝有些意外,随即轻轻一笑:难得萧玦不是把她留在安全的后方,而是让她去危险的前线与他团聚。
相比在祁兰山中漫山遍野找药,岑敬也更喜欢在沙场御敌。他挥了挥马缰,道,“走。”
一行人调转方向,往昌平行去。沈姝想起曾经萧玦在百姓之中的名声,便有些想知道,此次萧玦平息宁王之乱,百姓反响如何。
她正思索着找个什么样的路人来问,马车汇入另一条路,当前一辆梨木马车停了下来,一名干瘦男子从车前走出,正是多日不见的郑大财。
沈姝十分奇怪,不知郑大财为何出现在这里,就见郑大财也认出了沈姝的马车。他走过来,诧异地问窗口的沈姝,“沈……姑娘,敦州都打仗了,你怎么还没离开?”
“事情还未忙完。”沈姝简单应了一句,问他,“你怎么在这儿?还往北上去?”
郑大财担忧道,“我们东家,就一个女儿,嫁到了河西城里,她怀着孩子走哪都不方便,万一蛮子打到河西,她逃都逃不了。我们东家担心得很,非要赶过去和她团聚。”
这便是危难之下,普通百姓的情意。沈姝动容,安慰他道,“有边关的将士们在,想必很快能赶走蛮夷,敦州必定平安。”
郑大财不知这话能不能信,勉强笑了笑,与沈姝说起了另外一件事,“多亏了京城里来的青天大老爷,抓了那个做坏事的什么王爷,原来聚宝阁后面的大官就是他。不止婆娑之花,赵大老板还做了好多假,还好那个青天大老爷让县太爷抄了聚宝阁,活该!”
沈姝没想到萧玦还能得“青天大老爷”的称号,不由得笑起来。
那郑大财又保证道,“沈姑娘,我跟你说,以后我再也不信这些东西了!我一定踏踏实实干活,再也不做发财的白日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