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敬安排塔力雷弄来了一份地图,从地图上找到了湖泊所在;以湖泊为中心,将周围的区域分成数个等份,计划一个等份用两到三天搜寻;搜寻完毕便做下记号,直到找到婆娑之花。
沈姝给众人备上了防备瘴气、驱赶虫兽的药材;塔力雷则找来了弓箭、防寒衣物、信号烟。
一切准备就绪,众人开始找寻。前两个等份他们斗志昂扬,虽没遇到什么危险,但也没找到婆娑之花。岑敬面色依然冷静,在地图上的小格子内画了一个“x”。
进入第三个等份,随着搜寻无果,沈姝神情逐渐沉重。她推断,离那个湖泊越近,环境越温暖湿润,找到婆娑之花的可能才大;离得越远,希望便越渺茫——毕竟寒冷与干燥,不适合绝大多数花草生长。
但是已到了这里,总得坚持寻找。只要不放弃,总有希望。
一行人往山脉深处推进,天气也越来越冷,绿植渐渐变黄。搜索第四个等份的时候,风拥挤着云过来,下了一场不大不小的雨。虽岑敬第一时间发现天气变化,护着沈姝回往营地,但她还是淋着了,冻得瑟瑟发抖。
营地在三四等份交界的一处河谷边,有三顶营帐。沈姝进了最小但也最牢固的那顶,匆匆换了衣服,擦干长发,而后升起火盆。等她感觉暖和,大雨已经转成了雪花。
营帐外有吵嚷的声音,沈姝搓着手掌出去,疑问道,“怎么了?”
岑敬转身回答她,“少了三人,王子殿下出去找了。”
沈姝心生忧虑。岑敬画在地图上的格子虽小,落到实地每一个等份都很广阔,其中地势还起伏不平,且有植被遮挡视线。他们二十来人,三人为一组分散开来寻找,彼此并不能照应。
也不知这三人是不是遇到了什么危险。
萧综护在另一侧,替她撑着伞,见她神情,安慰道,“他们准备齐全,又都是身负武艺的好手,不会有什么要紧。”
沈姝点点头,却无法放松,她害怕,怕当真在哪个角落有婆娑之花,却被这冷雨冷雪冻死。
但她毫无办法。
一个霍拓人过来同萧综说着什么,他们说的霍拓话,沈姝听不懂,过了会儿,萧综才同沈姝解释,“他们说这雪一时半会停不了,为了安全,我们最好退到附近的村子里去。”
沈姝看向岑敬,岑敬略一点头,“他说得对。雨雪天气不适合在山里扎营,也无法生火驱赶野兽。”
那霍拓人又叽里呱啦说了一通,萧综道,“他说趁现在天还未黑,我们赶紧走,他们留下来等待王子。”
西北的天气,变化起来让沈姝这个南方人大开眼界,只觉得好似没什么过渡,便从早秋进入了隆冬。
寒风刺骨、呵气成冰。沈姝拢紧衣领,声音也被冻得迟钝,“还是一同等待王子殿下罢。若真有什么危险,人多好互相照应。岑敬,你觉得呢?”
岑敬好似不被寒冷影响,从容点头。
另一边的敦州城,经过近二十日的调查,萧玦终于和宁王对上。
宁王府,一身华贵却难掩粗俗之气的宁王,坐在自己的龙椅上,神情满是阴鸷,“七弟,你当真要与我作对?”
萧玦看过那龙椅,虽是按照亲王的规格,雕刻的四爪独角金龙,但那龙椅的尺寸与奢华程度,却大大超过皇帝的龙座。
萧玦负手而立,神态高贵,悠悠笑道,“秉公执法的事,怎么能叫做作对呢?该是我问你,当真要野心勃勃当个乱臣贼子么?”
“去他娘的乱臣贼子!老子受够了!”宁王猛砸了一下桌子,破口大骂,“这么些年,老子待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吃着最差的封邑,当这没有实权的都督,什么小官都敢在背后嘲笑,老子受够了!”
萧玦曾想在这里寻找皇帝虚伪的证据,不过如今他已经不需要了。萧琰会的一招,他也会。
萧玦故意叹了口气,“五哥,你可曾想过,你有如今的遭遇,或许是你能力不足呢。皇兄也不想的,只是无法偏袒。”
“放屁!”在这西北当武官久了,宁王言辞日渐粗犷,“我能力不足?你能力足怎么只当个杀人的司寇,没当个辅政贤王呢?老四在庆州养老,也是能力不足?老八在岭南种田,也是能力不足?”
宁王不需要萧玦回答,自顾自骂着,“分明是萧琰那个混账疑神疑鬼、刻意打压!他以为全天下人都要夺他的皇位呢,防我们这些兄弟和防贼似的!别人被当贼顶多蹲大牢,我们被当贼那可是性命难保!”
萧玦面色不虞,心中却道:骂得好,最好多骂些,让全天下人知道萧琰的真面目。他拧眉道,“五哥,皇兄不是这样的人,血浓于水……”
“血浓如水个屁!”萧玦越是维护皇帝,宁王越是忍不住满心怒火,“萧琰就是这天下,最虚伪、最冷酷,最居心叵测的小人!他不顾亲情,想逼死我们,迟早遭天谴!”
“还有,老七,别以为你和他一个娘生的,还救过他的命,你就能落到好!这么些年他把你当狗使唤!你信不信,等你抓了我,回京就是你人头落地的时候!”
再如何与宁王理论,便不符合自己的为人了。萧玦冷硬道,“我不信。”
宁王说那些,并不是为了提醒萧玦,只是好不容易遇到一个兄弟,想把满心怒火发泄,发泄完毕,他的神情也冷了下来,“信不信是你的事,总之我不想再过这种日子。这么些年我也不是一事无成,如今整个敦州都听我命令。最好的土地我要,指挥千军万马的权力我也要。你敢带着两百个府兵过来,今天我就宰了你,他日杀到京城取萧琰狗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