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扼道:“可她本是可以做我的妻!”本可以做他的妻,他们也两情相悦。只是母亲瞧不上她的家世,不愿娶她进门,故才酿成了今日悲剧。
对于当年之事,薛霁并不愿过多的评价。孰是孰非,已然已是过去之事了。若他觉得他是对的,那他便就是对的。
再多争论,也无用处。
但今日既把话说到了这里,薛霁难免也要为长嫂崔氏抱一声不平来。
“可大嫂又做错了什么呢?”薛霁问他,“大哥若不愿,不肯听从家里安排,当初大可以一头撞柱子上,以死明志来抗衡。又为何,既然听从了家中安排娶了崔氏女后,又在成亲后这般待她?”
“这件事上,我不管你同母亲谁对谁错,但大嫂是没有错的吧?你身为她的丈夫,难道就应该这样对她吗?”
“我想,人家当年若知薛家内情,人家未必会愿意进来趟这浑水。大哥别说自己没有错,你当年若执意不肯去,没人逼得了你。”又无情的戳穿他,“你不过是为了能让邱氏以贵妾的身份进府,这才对母亲做出了妥协。”
“分明是你的错,可如今这一切的后果,却要大嫂一人承担。你同邱氏是双宿双飞了,可大嫂一人独守空房时的难处和心酸,大哥可又曾想到过?”
薛扼半日都说不上话来。
显然,在他心里,就算再不喜崔氏,也是知道此事中她是最无辜的。
见他似有动摇之意,趁此机会,薛霁又继续道:“对此,大哥难道心里都没个打算吗?难道是真要大嫂一辈子无儿无女的老死在这薛家内院里?一个女人,没有丈夫的敬重和爱,又没有子嗣,你要她怎么活?”
“也就是她心性豁达,并未与薛家计较。否则,你以为她若想闹,薛家能瞒得住此事?还是说,他们崔氏一族,当真是无人了,可为薛家踩着脸欺辱?”
“大哥既身在这个位置,不该只考虑情爱之事,也该想想你自己肩上的责任!你足够对得起谁,又对不起谁,心中多少该有些数。”
“或许今日是兄弟僭越了,话也说得难听了些。若大哥心里为此而不高兴了,那做弟弟的先在这儿向兄长道歉。”
薛霁软硬兼施,倒令薛扼颇有动容。
接下来,薛霁又说:“既人已带来,也不能再送回去。只是兄长还是需注意着些,莫叫她再搞出什么幺蛾子。”又说,“既是以小厮的身份跟来的,兄长同她还是保持些距离的好。如今是在皇家猎苑,陛下眼皮子底下,纵兄嫂二人感情再不好,这几日多少也得装一装。我的意思,想大哥是能明白的。”
薛霁言尽于此,倒也不再多言其它。说完之后,直接一辫子抽在马屁股上,然后疾驰而去。
徒留薛扼一个人愣在原处,陷入了沉思中。
接下来,薛扼倒也再无心纵马射猎。只一个人晃着马慢悠悠走在深林中,暗沉的天幕很好的笼罩着他略显单薄的身影。
也不知过了多久,直到听得“得得得”的马蹄声由远及近的传来,薛扼这才暂从遥远的思绪中回了神。
很快,薛霁薛崖便随萧祁快马行至了跟前,探一眼薛扼的行囊,见里面空空如也,萧祁便问:“你这是一件都未射中?”
薛扼只能略显尴尬道:“臣骑射之术不精,有失陛下颜面,臣之罪。”
萧祁:“也不是就今晚射了后就走了,接下来还有两三天功夫。到时候,你可继续证明自己。”
薛扼抱手恭敬应是。
萧祁抬头看了看天:“天色已晚,回吧。”说完后,萧祁带头,纵马飞奔而去。很快的,就把薛家三兄弟甩在了后面。
马蹄上溅起的泥巴,几乎是要扫得身后薛家三兄弟一脸。薛崖抬手挡了挡泥土,由衷而发道:“你们不觉得陛下这一两年的骑射之术突飞猛进吗?”
薛扼薛霁原都在想着别的事,一时并未在意得到。但听薛崖这样说了后,再回头来想,倒也觉得的确如此。
此刻山上,苏雪摇等人随着贵妃已泡完了温泉后,薛贵妃先行回寝宫去睡美容养颜的觉去了。
樊氏这次是带了女儿曦姐儿来的,也得先回寝宫去陪女儿。
最后,就只苏雪摇和崔氏暂落了下来。
也恰好,苏雪摇有些话想同崔氏说。
于是苏雪摇提议:“这一时半会儿的估计他们也不会回来,大嫂若得闲的话,不如我去大嫂那儿坐坐啊?”
崔氏自是欢迎,便道:“那是再好不过了。有你陪着我,便也不觉这深夜寂寞了。”
短短两句话,倒有无限凄凉。
苏雪摇听在耳中,倒也有同悲。
如今一来二去的接触下来,二人也算是熟识了。谈不上相见恨晚,但多少也是有些心意相通的。
二人心性相投,极是合得来。
到了崔氏寝宫,见这里都是自己人后,苏雪摇这才说:“大嫂,或许有些话我不该问。可我想着,你我也算有些缘分,便多嘴问上一句……大嫂心里,难道就没有过别的什么想法吗?”
其实苏雪摇也挺好奇的,人活着不就是为一个目标吗?若没有目标,就这样如个牵线木偶似的被牵着鼻子走,那这人生还有何意义呢?
所以苏雪摇想问,她心里到底有没有一个具体的打算。
若真不愿和离而去,想一辈子留在这薛家的深宅大院里,总得有个孩子吧?
崔氏明白她的意思,便说:“不是没想过同他和离,可我若真和离了,崔家我是回不去了。就算能回得去,日子也不见得会比现在的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