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心里一直隐有担忧,既怕婚事不能顺利进行,也怕薛霁心里会对自己有看法。
可如今,既已成功嫁进了薛家门,苏雪摇反而能心态平和着应对这些。反而不是那么在乎了。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既来之,则安之。
若真发生什么,也总会有法子可以应对。
本来么,这条路就不是那么好走的。可既然选择了,就得好好的走下去。
既然已经走到了这一步,就不能后悔,不能回头。她必须一直往前看,坚定的把自己目前脚下的路走下去。
想开了这些后,这一夜苏雪摇反而睡得极好。
丈夫不在,她又不知如今薛家人对自己的态度,只能处处多加小心。
因这些日子太累,怕自己会睡过了头,苏雪摇特意提醒了身边丫鬟,要她们务必在第二日辰时之前叫醒自己。
清风院内的丫鬟她都很熟了,从前一起共事过一段时日。她在这清风院里,不能说人缘有多好,但也不差。
可昔日都是伺候人的婢子,如今她摇身一变,成了这清风院内的女主人……这令院儿里的很多人都不太能适应。
她身份的突然扭转,令彼此间的相处,自然多了几分尴尬。
苏雪摇能理解她们的心境,适应她如今的身份,她们也是需要时间的。
所以,才嫁进门来的苏雪摇,若非必要暂时不会去使唤她们,而是只使唤了自己从史家带过来的陪嫁丫鬟。
春华秋实二人也深知主子目前处境,故当差时,更是打起了十二分精神来。
夜里二人轮流守夜,都不敢睡得太沉,就怕会误了叫主子起床的时辰,从而坏了主子大事。
苏雪摇辰时前起床,简单梳洗打扮了一番后,便在清风院里嬷嬷的带领下,去了和正堂。
今日她敬长辈们茶水,便就在和正堂内。
苏雪摇到这边时,堂内已然十分热闹。但瞧见她来,热闹戛然而止,堂内之人个个都带着打量的目光朝她看来。
苏雪摇一边小心翼翼跨过门槛进门,一边大概的匆匆扫了眼厅内的人。
或许是因为薛霁没在,又或许是府上国公爷和诸位郎君都忙,今日敬茶,苏雪摇并未瞧见府上的任何一个成年男丁。
只女眷们在。
几位女眷她都认识,为首的,高坐于上位正中央的,自然是府里的老太君薛老夫人。薛老夫人旁边坐着的,则是她如今的婆母镇国公夫人谢氏。
再往下面,则是隔房的二夫人和三夫人。
二夫人三夫人后面,则是府上的几位奶奶,以及尚未出阁的小姐们。
这些人苏雪摇早都认识,如今再一一识一遍,不过是走个过场。
苏雪摇走过去,首先是主动拜见了薛老夫人。
薛老夫人对她倒算慈爱,笑着受了她的礼,又吃了她的茶后,便把一柄玉如意送到了她手中。
嘴里也说的是恭贺祝福的话:“既嫁了三郎,往后万要记住‘夫妻一体’的道理。不求你于三郎仕途上有什么助益,但愿不能做个贤内助,帮三郎打理好这内宅,以好让他在外头做事能安心。”
薛老夫人言词间并没有为难之意,说的,也都是为她和薛霁好的话。苏雪摇是识趣之人,既得长辈祝福,自然恭敬应下道:“多谢祖母教诲,孙媳定谨记在心,尽力做好分内之事,不叫祖母和母亲操心。”
国公夫人谢氏端坐一旁,脸色很冷,显然是没老夫人这么好说话。
只见她在苏雪摇喊她“母亲”时,轻轻蹙了下眉,显然是对苏雪摇这样称呼她极为反感。
之后,便见她严肃着开口教训,摆着婆婆的谱儿,道:“老夫人这话你可不要应得太早了,高门大户里的媳妇,可不是那么好当的。就算你有心想做好三郎的贤内助,也未必有这个本事。往后你要学的规矩,可还多着呢。”
谢氏又说:“这声母亲我暂时可还担不起,等你什么时候学好了规矩,有了大家闺秀风范,真正够格站在三郎身边时,再叫这声母亲也不迟。”
谢氏本就对这门亲事极为不满,如今要在新妇面前立威,以此泄愤,薛老夫人虽不赞成她这么做,但也不会当着众人的面驳了她脸面。
老夫人不说话,就算是默许了谢氏的行为,于是,其她人心里也皆都有数了。
这一切都在苏雪摇的意料之内,所以,即便此番如此的为婆母所为难,她也并不觉得委屈。
左右她也不是真正想给她当儿媳妇的,所以,叫不叫这声母亲,于她来说,是无所谓的事。
正是如此,苏雪摇心中反倒十分坦然。待谢氏一番数落和斥责后,她平静且恭敬着应道:“是,夫人之教诲,史氏记在心上了。日后,定会先好好学规矩,待哪日能真正入了夫人的眼,届时会再恭敬着叫您一声母亲。”
在坐的,除了老夫人、谢氏,以及薛霁的胞妹薛锦云是真正为薛霁可惜外,其余人都是看热闹的居多。
谢氏发难之后,大家都等着看新妇反应。以为她会在受了这样的一番委屈后,忍不住掉泪。就算不哭哭啼啼,至少也是惶恐不安的。
却没想到,她竟丝毫没有失态。
已经嫁进了门,婆母不让她叫娘,她竟也默默应下了。
不知是她心大,不在意这个事呢,还是她心机太过深沉,只是默默的在心里记下了这个仇,并未表现出来。
但不管怎样,新妇第一天进门,当婆婆的就立这个威,大房婆媳间的这个梁子,算是结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