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几人相互看了看,谁也没有再多言一句,他们只是毫无身份背景的官吏,若是说出什麽不当之言的话,那到时候可是谁也救不了自己,柳言希看到几人的神色便已经明白了答案,虽说在一开始听到此事时早有准备,但是却也不会想到仅仅因为几位御史的一本奏折就可以让现如今人心惶惶,户部绝大部分还是在当今皇帝的控制之下,而这次也仅是在打击与户部尚书关系密切的几位大人,或者说在明里暗里已经投靠了二皇子一脉,所以才会受到如此打击,如今户部都已经如此,那其他几处恐怕也是差不多吧,看来这也算是大乱将至了吧。
二王爷府中那春日间曾经用来待客的,也是将安媚儿首次介绍给皇室中人的前厅,如今却显得空空荡荡,明世玄坐在主位处,看著面前酒杯中酒香四溢的美酒,却全然没有痛饮下去的兴致,有些心神恍惚地靠坐在主位上,而这时耳边却传来某人的轻笑。
明世玄将视线移向外间阳光洒来的方向,看到来人是谁之後,语气不好地说道:“你现在还有心思跑到本王这里来?你父亲那里已经焦头烂额了,你倒还是像以往一样歌舞升平啊,莫不是吴尚书看你现在这幅样子不顺眼,所以才跑到本王这里来避风头了?”
明世玄此刻已不见了往日的和颜悦色,皇家与生俱来的威严气度在周身围绕,而往日一副嬉笑模样的吴含也没有了那幅轻浮的样子,反而在听到明世玄如今这样说时,正色说道:“这一次那早朝上的一本奏折,算来算去恐怕就属王爷这里损失严重,王爷是打算继续这样不闻不问让人慢慢蚕食呢,还是准备另想对策,反戈一击呢?”
明世玄懒洋洋地从主位上起身,拿起美酒一饮而尽後,不答反问道:“如今吴尚书那里怎样了?”
吴含似乎对於自己父亲的处境毫不关心,口气漠然地说道:“家父那里也正像是王爷所言一般,此时正‘焦头烂额’呢,现在已经上了一份御下不严的请罪折子了,不过现在看来皇上那里一时也是顾不上的。”
明世玄对於这件事情是有所耳闻,所以在听到後也并不惊讶,“这件事情已成定局,被御史参上的那几人已无法保住了,只要吴尚书这段时日谨言慎行即可,本王没有想到的是……,”明世玄的脸色说到这里沈了下来,“虽然早料到会有这麽一日,但是万万没有想到明世华──他竟然会下手这麽快!这麽狠!”此时的明世玄早已没有了那幅风流王爷的模样,与往日判若两人。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吴含离明世玄较近的一处客座上姿势懒散地坐下,“宫里的事情现在估计已经该知道的都已经知道了,谁知道皇上还能撑到什麽时候呢?此时要不先下手为强,还等什麽呢,况且也可以试探一下皇上的态度,难道他还要等著你们几位皇子联手起来一块对付他吗?”
“所以明世华除兵部那里不敢妄动以外,其他几部连户部都没有放过,虽然你父亲如今投靠了本王,但也仅是关系亲近而已,本王也没有让吴尚书在户部作出什麽大动作,就连这──也恐怕就是在父皇的默许之下,户部一直是在父皇的控制之中,明世华这次动了户部,他哪里是在给本王一个下马威?他这分明就是在试探父皇还有没有力量来制止他?”明世玄接言道。
“他难道就不怕其他几位王爷联合起来吗?王家就是再势大难道它还能敌得过其他几位世家?”吴含刚刚的懒散之意已然不见,眼中冒出一缕精光。
“本王又何尝不知在如今形势之下与其他几位世家联合起来最好?先不说我们几位皇子之间难以信任,就是我们背後的世家也是在这些年来暗斗不断,又哪有可能在现如今马上放下一切联合起来?”明世玄在说起这些时,嘴角不由自主地露出一丝讥诮的笑意。
“不试试……,”吴含沈吟道:“不试试看又怎麽会知道呢?总不能真的坐以待毙吧?”
“你?”明世玄看著那个又恢复成原来纨!模样的吴含,眼里有著一丝不可置信和那麽一点……怀疑。
吴含看出了明世玄所想,从客座上姿态不雅地起身,“在下闲了这麽久,也喝了霍香阁那麽多的美酒,现在也总该出些绵薄之力了,王爷,用不著这麽惊讶吧。”在明世玄面前伸了一个懒腰,“啊?也难怪王爷这样,谁让在下看起来就是靠不住呢,以在下现在这幅样子要去其他王府的话估计连大门都进入不了吧,不过,王爷,您似乎忘了呢,”吴含斜睨著明世玄,“虽然平时与在下一起厮混的都是一些不成材的纨!子弟,可若不是在家族中从小受到宠爱的,他们可是连纨!子弟的资本都没有呢,让他们回家吹吹风,虽然起不了根本的作用,但也说不定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呢。”
明世玄听後只是沈思了片刻,便同意了吴含的做法,“如此,你去试试吧。”
吴含只是向明世玄行了一礼,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二王府,待他来到王府外自家马车旁,一直在外等候的车夫这时走上前来轻轻地叫了一声,“少爷”,让正要登车的吴含微微一愣,“有事?”
“少爷,时候不早了,您该回去了。”车夫略显木呐地说道。
“知道了。”吴含淡淡地回道,人已经进入到了车中,从车内传来他的声音,“快走吧。”
车夫也一言不发地驾著马车离去,这辆在二王府门前一开始大摇大摆停在那里的马车,也不管後面有多少人在看著,向著京城中最繁华的街市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