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自小便在柳言希的看护之下长大,柳氏身体不好,虽说周围有仆妇照顾,但在柳言贞的眼中兄长比上双亲还要更为亲近几分。柳言贞虽然不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那种大家闺秀,但自从母亲病逝之後就没有了出门游玩的心思,好不容易今日兄长跟著一起出来,柳言贞自是无比欢喜,越往白昭寺行去,街上就越发热闹起来,马车在行驶中就越是不便。柳言希见状便吩咐车夫将马车先自行驶到白昭寺那里去,自己和妹妹下了马车便开始顺著人流走去。柳言贞自然对女儿家喜欢的事务忍不住多看两眼,而柳言希这个兄长也是善解人意地买了一些胭脂水粉和小吃,此举哄得妹妹眉开眼笑。一路行至白昭寺,柳言希不知俘获了多少少女芳心,倒是柳言贞看在眼中为有兄如此而心下骄傲不已。
白昭寺内香火鼎盛,如此好日子除了平民百姓,有身份的贵妇小姐也纷纷赶来,寺中早已为这些人准备好了专门的禅室,寺後的园林也在今日不再向富贵人家,而向全京城的人开放,好为这些人提供一个赏景闲谈之地。
柳言希带著妹妹从大殿退出後,在小沙弥的引领下来到了早已为他们准备好的禅室,柳言贞准备诵经祈福,柳言希在禅室听了片刻,因心下有些烦乱,便悄悄地退出了禅室,独自一人来到寺後园林之中,园林中早已有不少人在吟诗作赋或轻声谈笑,柳言希避开人群专门寻了一个僻静处在石凳上坐了下来,一想到如今朝中各种势力的明争暗斗,他当然也明白柳家能够独善其身的日子已经没有多少了。
皇帝自登基之日起便依赖於皇後族中那里甚多,虽数度想削弱皇後身後的外戚势力,但无奈却是有心无力,只得让後宫变成朝堂,使众多外戚势力相互牵制。虽是达到了制衡的效果,但是也在无意之中削弱了皇权,如今随著皇子们都渐渐成人,尽管现在明昊看起来歌舞升平,但内部危机已显,如不早些加以制止或出现一方皇子的势力完全可以压制住其他皇子的话,明昊危矣。
这是周太傅这位早已远离庙堂的师长常常对柳言希这个最喜爱的弟子说的话,而柳言希当然也明白现如今皇上虽然拖著迟迟没有定下储君的人选,但无论从那种方面来说,皇後所生的嫡皇子在名义与势力上与其他皇子是不可同日而语的,尽管朝中屡屡有人上奏皇帝尽早立下储君以安天下之心,皇帝却迟迟没有回复。历朝历代皇室之中为争这个九五至尊而手足相残之事比比皆是,柳家崛起之初也是因为跟了某位皇子在夺嫡之中大获全胜才有了如今的地位,富贵险中求诚然不假,只是经历几代,在柳氏一族已经渐渐安稳下来之後,若是再如此冒险的话,几百口人的身家性命就要悉数押上,柳家如今已经经不起失败,只因这一败便是万劫不复。
皇帝当初是想通过其他皇子身後的势力来制约皇後一族独大,只是如今这麽些年下来皇帝已感到对如今的局面力不从心。除了未成年的几位皇子,上面几位有问鼎之心的成年皇子很自觉地联合起来对抗嫡皇子,即便是他们暗中也有所较量,但是在嫡皇子这个强敌面前还是会暂时团结一心的,朝中的官员大都已被拉拢至各位皇子的势力之下,柳家……还有自己,还能支持多久呢……
“是柳兄吗?”
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身後传来,柳言希听出是谁,将脑中的那些烦忧暂且忘却,转过身来准备打个招呼,“吴兄……”
果然在他身後不远处站著当今户部尚书的长子──吴含,而在他身後三步之远的地方,柳言希看到了一个令他头痛的人物──二皇子明世玄,正要行礼,却听这位二皇子说道:“今日哪还用得著这些虚礼,素问柳兄大名,只是鲜少见面,今日总算是得偿夙愿了。”
柳言希闻言连连谦逊了一番,相互之间聊了几句,这种场合下彼此之间也不过是打个照面罢了,柳言希总算借著要陪伴妹妹的借口推掉了二皇子今日的热情邀请,赶紧抽身离去,今日这是躲不掉才与这位二皇子多说几句,若是再和他有更深的往来的话就不合适了。
在往回走的路上,柳言希不禁想到刚刚的事情,一直没有表露出倾向的吴家如今已经倒向二皇子那边了吗?刚才的见面谁知道是偶遇还是……
就在柳言希赶回禅室附近的时候却看见妹妹的身影,“贞儿!”柳言希出声唤道。
“大哥!”柳言贞看到是兄长露出了笑颜。
这时柳言希倒觉得自己失策了,本为让妹妹图个清静自在,所以才没有带了青蕊出来,可是如今看来倒是也有些不方便吧。
“怎麽在这里呆著?莫不是禅室太闷了?”柳言希走到妹妹跟前笑道。
“哪有!”柳言贞闻言脸上染上一抹红霞。
柳言希见状也没有再继续取笑妹妹,但又不想领著妹妹再进入寺後园林中碰上其他人等,在征求了妹妹的意见之後,便领著她步入寺外,这时正是庙会最热闹的时候,在各种杂耍周围挤满了人,也将柳言希兄妹二人挤出一身汗来,看到妹妹已经有了热意,柳言希便准备带她到附近的茶楼歇息一番,总算离开了喧闹的人群,坐在茶楼中的兄妹不约而同地松了一口气,继而又相视一笑。
“贞儿,累了吗?”柳言希问道。
“不累,今日和大哥出来玩得最自在了!”柳言贞轻松愉快地回道。
“贞儿……”
“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