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您这是说的什麽话,孩儿还等著您病好了再将府中的事务都接过去呢,您可要早些好起来,到那时孩儿就可以喘口气了。”
柳氏听到儿子的宽心之言,也只是虚弱地笑了笑,“不要再宽慰母亲了,母亲的身子,母亲自己清楚,只是……只是担心将来你们的父亲会不会再续弦,怕将来苦了你们。”
“母亲不必担心,孩儿已不是无知幼童,即便将来父亲续弦,也不会威胁到什麽。”柳言希听到柳氏此言後明白母亲为何担忧,连忙开口回道。
“知道我儿心思缜密,母亲也就放心了。”柳氏又感到一阵晕眩袭来,不知下次还有没有机会清醒的机会,强撑著一口气说道:“府中的一些事宜,如果你父亲真有心续弦的话,你还是要交出的,省的落人话柄,对你的前程不利,母亲自知身子不好,早在多年前便已经有了准备,府外为你们兄妹置办了一些产业,如果、如果……将来也不怕无依无靠。”
“母亲!”听到母亲为儿女的一番打算,柳言希忍不住哽咽道。
一旁已经懂事的柳言贞则小声地哭泣,努力不让自己发出声响。
柳氏终究还是没能看到风尘仆仆赶回来的丈夫一眼,在这次清醒後的第二日便撒手人寰,这一年是明惠帝十七年,也同样是一个冬天。
偶有罪,偶有罪,偶又挖坑了,不过偶还是以大无畏的勇气又将给贴了出来,因为偶有舅舅这个白嫩嫩粉扑扑的少年郎做挡箭牌啊,亲们对舅舅也不会辣手摧花吧,至於提出反对意见的父皇,嗯,一边去,不就是舍不得你家宝贝嘛,明世云!你要是再捣乱,小心偶这个亲妈让你十章以後再出来!
明惠帝十八年春
柳言希冷漠地看著母亲过世之後便来往的更加频繁的自称带著好意的亲戚们,孝期未过便有人如此著急了,不过……,不要紧,为了贞儿,自己也不会将家中大权就这麽拱手让人,柳言希暗想道。
所幸,柳大将军此时没有其他的心思,爱妻的病逝似乎给了他巨大的打击,就在柳氏病逝後的三个月,他决定留在京城养老,有热心的人见到柳大将军是真的没有续弦这方面的意思,续弦的事情就这麽慢慢地淡了下来,众人得知後後皆感慨柳氏夫妇夫妻情深。
而一直冷眼旁观的柳言希在得知父亲留在京城的消息後,神情间满是嘲讽,因为他明白,父亲之所以留在了京城,除了伤心母亲病逝之外,恐怕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如今皇帝膝下的几位皇子大都成年,朝廷中由此引发的派系争斗越发厉害。而手握军权的各个将领自是在暗中首当其冲,尽管谁也不想趟进这浑水之中,但是,又有谁能预知今後的发展?就怕今日的明哲保身,他日就会成为别人攻击的把柄,一如柳府,纵然不去当这个大将军,柳氏一族多年经营下来的财富,也可以让一家人不愁吃穿了,但是只要一想到从权力中枢退下来的後果,怕是以後也就没有这安稳无忧的日子了。
柳大将军父子自那年因为柳言希坚持从文开始便有间隙,又加上柳大将军长年在外,这种纠结好似就没有解开的时候,不过柳大将军就这麽一个独子,外加柳言希从小就在宗学中文采斐然,又有周太傅的教导,在京城的年青子弟中也可以说是数一数二,又兼柳氏卧病在床这麽长时间府中诸事都压在了柳言希的身上,小小年纪就将府内府外打理得井井有条,京城官位显赫者哪个不羡慕柳大将军有子如此?虽说都传二人父子不和,但众人也不以为意,皆道父子二人拉不下面子言和罢了,时间一长,父子之间还能有什麽说不开的呢。
柳言希这日从周太傅那里告辞回来,回到府中向父亲请过安後,便要去准备太傅给自己留的功课了,正准备往自己的住处走去时,却看到在妹妹柳言贞身边伺候的丫环青蕊匆匆来到自己面前,也顾不上让她行礼,马上问道:“小姐那边是不是出了什麽事情?”
果然见青蕊苦著脸回答道:“少爷,您快过去看看吧,也只有您能劝住小姐了。”
柳言希听闻後心下担忧不已,自母亲过世之後,自己忙於府中事务和功课,对这个从小看护长大的妹妹确实有些疏忽了,急步走向妹妹的住处梅香阁,听到闺阁中隐隐传来的哭泣声,柳言希更是顾不上避嫌,闯入了妹妹的闺阁。
坐在榻边的柳言贞被来人吓了一大跳,一时间没了哭声,待看清来人时,眼中又要溢出水来。
柳言希见状连忙走到她面前俯下身来,掏出怀中的帕子将妹妹脸上的泪痕擦干净,望著这个比自己小了五岁的妹妹,柳言希柔声问道:“贞儿,怎麽哭成了这幅小花脸,能告诉大哥吗?”
本来已经停止哭泣的柳言贞在听到兄长的问话之後,不知又被勾起了什麽伤心事,一下子扑到了柳言希的怀里大哭起来,“贞儿不要爹爹续弦……,呜……,大哥又不理贞儿……”
虽然柳言贞连哭带说有些吐字不清,但是柳言希心下却已经明了了几分,母亲病逝之後关於续弦的事情是严禁府中下人在妹妹面前嚼舌头的,但是自己却无法管住其他来看望妹妹的官家小姐们搬弄流言是非,再加上自己这段时间又忽视了她,更加让原本积攒的情绪越发不安,所以才会有了今天的这出儿。
“贞儿,你这小脑袋又在胡思乱想什麽。”柳言希柔声抚慰道。
妹妹今年也才十二岁,又加上自己自幼护得紧,对於人情世故还不太懂,母亲本来就弱的身体在生下她时落下了病根,本就不惹父亲喜欢,也难怪在知道续弦的事情後会如此的惊恐不安,自己是不是将她保护地太好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