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不要问我!”女孩捂着耳朵大吼起来,站起身就疯狂的往门外冲,安忘忧比她更快的挡在门前面,端着食物的乌莉莉飞快的冲出来,盘子也被女孩的推搡挤到地上,发了疯的人根本拦不住,幸亏一楼的灯全部亮起,估计是吵醒了胡妮妮和春妮了,两人揉着眼睛走出来见到个陌生人,二话不说就冲过来抓女孩,就她两的力气,很快就制服了女孩,用绳子捆住了女孩的手让她不在动弹。
安忘忧见跟她谈心完全没办法聊,想着还是得报警,女孩却坚决不肯,安忘忧只好退一步说:“那打通你父母的电话,让他们来接你,你自己一个人回去,我们也不放心。”
“我爸妈都有各自的家庭和孩子了,没有人有空来接我。”
女孩用的是陈述语气,几个女生却都沉默了,胡妮妮不明白什么情况,凑近安忘忧身边说:“安姐,什么情况啊?”
“想死,被乌莉莉救下来了。”
“啊?那现在怎么办?”
“我觉得还是得报警,但是听她的意思,应该是不止一次有过这种行为了,先等天亮吧,你们去睡觉,我守着她就行。”
“但是……”
“没事,莉莉,你也去休息,有事我再喊你们,她捆着,没事。”
虽然还是不放心,但安忘忧非常坚持,几人也就回去睡觉了。
等灯关了,安忘忧解开了她的绳子,好像不怕她跑了一样,再次开口说:“我的母亲也是改嫁了,又生了个女儿,所以我一直是那个家的客人。”
低着头的女孩似有所动容,抬起头看着安忘忧,不知道说什么。
“你知道吗,现在看着你,我就很庆幸我当时有那样一群室友,救下了我,如果不是她们,或许现在我早就走了,看着你,我就想到了那时候的自己。”
“那你,现在过的跟你19岁时候想的一样吗?”
“不,天差地别,”安忘忧自嘲的笑起来,抬头看着月亮说:“我现在是19岁最讨厌的样子,我当了小领导却被同事穿小鞋,后来被辞退,没有工作,没有存款,没有对象,没有婚姻,没有家庭,甚至没有了19岁的活力跟奔头,只有入职都没有人要的困境,我记得我当时的想法里,34岁啊,多可怕的年纪,我现在应该都已经事业有成带两娃了,穿着西装在上海的陆家嘴里喝着咖啡指点江山,而不是在荒郊野岭跟一个自杀倾向的姑娘回顾过往。”
听着她的话,女孩明显不理解,毕竟她依旧是个学生,在她的世界里比天大的事情,在安忘忧眼里可能只是个山坡的小坑。
女孩看着眼前貌似活的很失败的大人,忍不住说:“那你后悔活下来吗?”
“你这个问题还挺刁钻,我好像真没想过,我后悔活下来吗?”安忘忧认真的思考了很久,摇摇头说:“不后悔,如果19岁死了,我可能不知道34岁会有那么多人爱我,虽然我没有活的像玫瑰一样夺目,但是小雏菊也有绽放的权力啊,你不能说旷野的花就不美丽了。”
女孩有点触动,毕竟年纪小藏不住话,看向望着海的安忘忧说:“姐姐,你爸妈也不爱你吗?”
“我不知道,或许吧。”
“那你原谅他们了吗?”
“哪有什么原谅不原谅,等你再大一点就明白了,有些人并适合做父母,当你脱离了之前的世界,去创造你爱的世界,不更好吗?”
“所以,你还是有点怨她的是吗?”
安忘忧没想到自己居然被一个小姑娘审视着内心,却还是尊重她的说了句:“说不怨肯定是假的,但我能做的就是让自己过得更好。”
“那你的爸爸呢?也不要你了?”
“他在海里。”
“什么?”
“我爸在我很小的时候出了海难,早就死了。”
“对不起,姐姐。”
“有什么对不起的,说句吓人的,你怕不怕我爸就在我们旁边,就看着咱们俩。”
“不怕,我外婆去世的时候,我每天晚上都在等她来看我,我知道她爱我,不会伤害我,你不怕他,说明他很爱你。”
安忘忧说不上来突然有些感动,她大概聊明白了,其实女孩没有男孩那么决绝,其实来了两天都没跳下去,说明她其实心里还是有一丝余地,于是想能不能再努努力帮帮她,指着房子说:“你如果觉得不想活下去是因为觉得没人爱你,不快乐,你可以等我们民宿恢复营业来帮忙当个记录员,后面她们得去管餐厅和书店,我这里也缺人。”
“可是,我有病……”
“那又怎么样,我不也有过病,咱俩待在一起就当是病友交流了。”
女孩第一次笑起来,可能安忘忧是她近一年来唯一真的让她感觉到温暖的人了,她突然就卸下了防备,抱歉的说:“对不起,我们真的没想让你们停业,真的因为看到你们的宣传才动心来的这里。”
“你们?所以,你们真的是有个组织?”
“不是组织,我们有个四人群,是在抑郁症贴吧认识的,除了已经自杀成功的叶树,还有两个人,一个是女儿意外去世的大叔,一个是设计师。”
“设计师?”安忘忧笑笑说:“我之前也是设计师。”
“那个大哥好像工作压力特别大,是我们四个人里面最严重的一个,但我没想到,最先有勇气去死的人,是叶树。”
“所以,是谁先发起来玉露岛自杀的呢?”
“是叶树,因为他妈赌博欠了一大笔钱,然后逼他辍学出去挣钱,他很喜欢读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