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思齐一遍遍否认自己,那只眼睛却深藏希望,就像曾经的时暮。
时暮斟酌后开口,“你可以作为华北基地代表,参与一年后的东西和会。”
“你是在愧疚吗?时暮,我之前分析过你,即便当时被你说服了,可我现在还是觉得,我的分析是正确的。”任思齐看着时暮摇了摇头,“你不能把愧疚当作养料,这会让你陷入死循环。”
“不是愧疚,是建议,华北基地需要重建,华南基地也是如此,我把我未来的行动方向说给你听,行动与否,决定权在你。”
时暮太擅长伪装,任思齐看着时暮坚定的目光依旧猜不透他这变化是真是假。他瞟到门上玻璃外的半截肩膀,对这个高度了然于心。
此刻的任思齐必须承认,他对时暮是羡慕甚至有些嫉妒的。可每当他看着时暮,连自己都会觉得,他这样一个人被爱不是很正常吗,不会有人讨厌他,讨厌他好像是不对的。
任思齐想着想着轻笑出声,他后退两步坐到床边,大力扯下脸上的绷带,空洞的眼窝里只有黑色,他说:“我的眼睛本来都要瞎的,逃出来那天有个人推了我一把,他救了我,自己却死了。时暮,谢谢你,我会考虑你的建议,虽然我还是不觉得我能做到。”
“你是怎么活下来的?”任思齐看上去平静许多。
一抹红在时暮掌心盛开。
看着浮动的朱雀之力,任思齐肯定道:“你需要我的帮助。”
“需要。”
任思齐头一歪,带着抹笑调侃,“这种时候年朝帮不了你了?”
“术业有专攻。”时暮稍微放松一些,“你是医生,我的身体状况你最了解。”
任思齐轻咳一声,抬手挡了下脸,压着头发挡住耳垂上的红,道:“年朝知道你这么说,我还能活着吗?好啦,开个玩笑嘛,什么时候?”
“明天上午,华西科研所。”时暮递给任思齐工作证。
“事先说好,我为你做的这些事,将来都会被我拎出来当谈资,华北基地重建需要舆论助力。”任思齐收下证件,打发起来,“很晚了,回去吧,明天我会去的。他叫……什么名字?”
“束华舟。”
“束华舟……”任思齐愣愣念着这个名字,一头栽到床上向时暮挥手告别。
最后看了眼钉满木板的窗户,时暮轻轻带上房门,思索的视线和年朝撞个正着。
年朝手里拿着份病程记录。
任思齐从抵达华西后,最初一心求死,期间安排了位心理医生为他疏导,精神状态逐渐好转,七天前转入普通区。
电梯门缓缓合上,年朝站在时暮身旁,“陈醉,心理医师,同时是华西科研所的基因工程师,神力研究项目核心成员,明天会见到。”
时暮看着记录不知道在想什么,突然蹦出来一句,“束华舟为什么会出现在华中科研所。”
猝不及防的话杀了年朝个措手不及,时暮看着年朝一瞬凝滞的神情,卷着病程记录表戳了下他。
“这就是你答应我的,没—有—隐—瞒?”
电梯门大开,时暮轻哼了声,红光附着,唰一下消失在年朝面前。
留了层温暖的微光落在年朝身上,一句尾音透过空气,“自己走路回来。”
四十分钟后。
时暮穿着睡衣和年朝站在走廊,工作人员带着小拖车拉走一扇毫无破损却从门上掉下来的木门,神戳戳看了两人几眼。
两人入住到年朝先前空出的那间,时暮擦了擦半干的头发,看向一旁自行罚站的年朝,“隐瞒在先,损坏财物在后,年队长真让我刮目相看。”
“暮暮。”
时暮压着嘴角拍了拍床。
身侧立刻下陷,带着湿意的毛巾甩到年朝脸上,反被揪过去,时暮推着年朝靠过来的身体,催促道:“快说。”
无声片刻,年朝万般不情愿地吐露出实情。
“军人家庭,兄弟二人关系不好,十二年前父母双亡,束华策引诱束华舟走出基地后将其遗弃,之后束华策行为暴露,受到谴责,私自乘坐货车逃向华南。”
时暮仔细听着,面色无常,“束华舟没有死在基地外,被科研所捡走了,而乘坐货车进入华南的束华策被当作小偷遭围殴险些致死,我救下了他。”
年朝攥着时暮的手,“你不能心疼他。”
这个他是谁已经足够明显,时暮毫无起伏地说了句,“不心疼。”
带着凉意的身躯覆上来,“这就是我不想告诉你的原因,你做不到无动于衷,可我最讨厌那些牵动你情绪的存在。”
“年朝……唔”
唇上留下个牙印,往外渗血,年朝重重舔去,大手扣在时暮细长的脖颈上,“朱雀让你忘了很多事,我真希望你永远忘记那十二年,时暮,我没有办法在这件事上保持冷静。”
时暮对颈间越来越紧的手视若无睹,双手绕到年朝身后,轻拍着他,“你不一样,年朝,只有你不一样,我们会有很多个十二年。”
脖子上的手逐渐松开,时暮被抱入更宽厚的胸膛中。
拥抱的时间久到时暮泛起困意,迷迷糊糊被塞进被子,坠入梦乡。
年朝带着水汽躺在身侧,潮湿的吻落到时暮裸|露的肌肤上,嗓音低哑,“你怎么能说别人最了解你。”
那双手不断在时暮身上游走,最后落到腰际,睡梦中时暮寻着那丝凉意靠过去,年朝轻轻将手臂垫到时暮脑后,一手扣着肩一手揽上腰,将时暮彻底困在他怀里。
时暮沉沉睡着,年朝亲了亲他的眉眼,低声留下句,“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