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子濯想要反抗,被一脚踹得跪在地上,青年居高临下看着他,让他尝到了一种被戏耍的荒诞感。
“顾崇之!你想做什么!”他惊慌失措。
顾崇之手掌落在腰侧绣春刀上,沈子濯脸上顷刻被刀锋划出一道血线,而后被他拧着后脖颈直接摁在了地上,口鼻都捂在女子的罗裙下,剧烈挣扎着。
“带走。”
沈子濯只听见顾崇之对暗刑司的人这样说,接着就被捆起来打晕不省人事。
廷尉府意园一如既往的清净。
夜风吹得檐下灯笼晃动,天际鸟雀的叫声此起彼伏,继而又展翅突进风中,落在枝叶间闪动不停。
凉亭里,青年单脚踩在石凳上优哉游哉喂着鱼。
“主子。”身后心腹道:“咱们暗刑司的惩罚没几个人招架得住。”
顾崇之问他:“招了?”
心腹自然知道是在问沈子濯,准备将招供的册子拿给他看,顾崇之碾碎指尖的鱼食,说:“招了便招了,没什么好瞧的,再等等。”
心腹愣了愣,看顾崇之喂了鱼又逗起了不知何处跑来的一只不怕生狸奴,这才说:“主子,安二小姐入了宫,现下还未回来,咱们要一直等?”
顾崇之搔着狸奴的下巴,说:“人家不是说跟安二小姐有关?我自然要大张旗鼓来问问,以免还有人来胡说八道,至于其他的并不重要。”
心腹点点头,咧嘴一笑行礼:“主子的话属下明白,暗刑司的弟兄会好好招待沈公子的,保管叫他那张嘴不敢瞎咧咧。”
顾崇之看了一眼沈府的方向。
狸奴亲近蹭了蹭他的指尖,又伸舌头舔了舔他叫唤了一声。他摸摸它的头,瞧着这小东西舒服得眯上了眼,说:“是见谁都这么亲近?依着青衣的性子你倒是能讨她欢心。”
此时暗刑司内沈子濯虽是招了,但也破罐子破摔,破口大骂。
“顾崇之你这个不要脸的屈打成招!你怎么不把安意也抓起来!老子告诉你,我爹和我姐姐不会放过你的!你以为我沈氏是什么软柿子任由你搓圆捏扁!”
“我侄子可是太子!你大逆不道你!”
还没嚷嚷上两句,嘴就被塞上了。
顾崇之吩咐下去的命令,自然是被一丝不苟的执行。
心腹看了看争相抢夺鱼食的鱼儿,没再说什么默默退了下去。
安二小姐去了崇明宫这会儿还没回来,便是为了审问事情的真相,他也觉得未免太给一个闺阁女子面子了。
不过指挥使心里在想什么他是不明白的。
待听见细碎的脚步声走近,顾崇之将鱼食随意放在桌案上。姜藏月让宝珠上了一些点心吃食。
隔着凉亭一道素色纱帘,她也让宝珠退下了。
起了风,帘子晃动如水面波纹,青年将绣春刀搁置在架子上。
“青衣。”
姜藏月看向他,走近:“顾门主。”
她神情淡淡,也在凉亭坐了下来。
顾崇之翘着腿,道:“沈子濯被押进了暗刑司。”
“知道。”
“你与他来往,牵扯上永乐坊买卖官员一事,可知情?”
“知道。”
他看着这意园的一草一木:“你这样做无异于虎口拔牙,为何不找我拿消息?”
消息?
四门十金一道的消息她现在属实买不起,且顾崇之前几日那话不就是在划清界限。
姜藏月眼睫微动。
“顾门主既然在汴京隐藏身份,想必也是有自己要做的事情,我既脱离四门,事事再求多有不便。”
她眉眼在灯烛下淡得像远山被雨水洗净的颜色。
“沈氏的事情我自有打算。”
沈子濯想要沈氏走得更远才能保住他的荣华富贵,这就是他的弱点。她以与安嫔的矛盾让沈氏对她付出信任,毕竟利益的牵扯才是最为稳固的。
让他去想这其中有什么算计或是陷阱,他还想不到这个程度,自然在永乐坊被抓也是意料之外。
没曾想顾崇之会亲自出手。
顾崇之忽而顿了一下:“你欠四门的早就还清了。”
他看着眼前园林精细,亭台楼阁,又听闻安老夫人重病卧床,自然也知道这张大网在缓缓收紧了。
这些年支撑青衣活下来的就是复仇,是以他过往说话刻薄尖酸了些,但没有恶意。
然而青衣却似与他的距离越来越远。
他道:“纪晏霄就真的值得你那么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