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景洪赶紧扛了锄头出门去了。
屋内,三个小哥儿听到了,笑作一团,特别是俏哥儿,听的羞臊不已,脸与脖子红成了一片。
俏哥儿与李家断了亲,现下无处可去,他与陆景洪又尚未成婚,不能住在陆大伯家里,遂只好来和季离挤一挤。
晚上,月色透过纱窗照了进来,两个小哥儿并排躺在炕上,两人都毫无睡意,不由开始聊起了闲话儿。
俏哥儿望着漆黑的房梁,尤觉得今日的一切还十分的不真实,他对季离道:“季离,我总觉得今天的一切像是一场梦,我睡一觉明天醒了就还躺在柴房的小床上,你掐掐我呢。”
季离偏头看他,笑了:“我明白你的心情,我刚来陆家的时候也是这样,总觉得不真实,一连好几天都在想这好日子是真轮到我头上了吗”
俏哥儿眼里噙着泪,忍了一天,终究在此时,夜深人静的时候滑落了下来,声音略微哽咽带着些许颤音:“我终于逃了出来,我从前根本想都不敢想的事!我以为,以为自己就要烂在那个家里了,或叫他们随意卖出去嫁给阿猫阿狗,总之不会是现在这样好过的。”
季离轻轻牵住他的手,“俏哥儿,我们以后都要过好日子,过和美顺遂的日子!”
俏哥儿含着浓浓的鼻音,重重的点了点头:“一定会的!你们待我这般好,为了我,舍了辛苦攒下的银子不说,还替我筹谋了这一切,教我脱离了那吃人的魔窟,我真是粉身难报,今后一定要好好报答你们的!”
季离发笑,手指轻轻弹了弹他的脑袋:“哪儿谈报答不报答的,以后都是一家人了,陆大伯一家人好,景洪哥人又实诚,想来你以后的日子定是美满顺心的!”
听到陆景洪的名字,俏哥儿的脸就羞红了几分,整个人也腼腆了,“他,他自是好的。”
季离翻身坐起,同他打趣道:“哎,横竖现在也是睡不着的,不如你同我讲讲你与景洪哥的事儿罢。”
俏哥儿扯过被子捂住头,声音闷闷的从被子里传出来:“季离,你是个不害臊的,你,你还没说亲呢,怎么就打听这些呀。”
季离低低的笑,伸手推他,不依不饶道:“便同我说说罢,我认识的就你一个说了亲的小哥儿,我好奇的紧。”
过了会儿,俏哥儿将被子慢慢从头顶拿了下来,露出一双漆黑的眼睛,“真,真要听啊”
季离重新躺在他的边上,“听呢,知道你要被卖给人做小,景洪哥跟疯了似的,这些天就一直在为了这事儿奔走,瞧,他对你真好。”
俏哥儿听到这些心里暖的很,声音都娇俏了些:“我虽然出生不好,但我很幸运,遇到了景洪哥。”
“上次我来你家,回去的时候是他送的我,他为了我的名声着想,就一直跟我隔着十来米,走到村中的时候,果然王家的狗没有拴住,我吓坏了,差点腿软直接坐到那儿,他就忽的冲了上来,朝那狗直直的走去,那恶狗见他这般倒是直接就跑了,他怕再往前走撞见人,别人说闲话,他就站在路口,等我进了家门他才走的。”
季离静静的听着,俏哥儿在说起这些的时候,脸上都泛着幸福的红晕,嘴角不自觉的露出笑来。
“后来,我又碰见过他几次,有时候我在割猪草,他就拿着镰刀来,三两下就替我割了一背篼的草,怕我背不动,还替我背到村口再给我,他在河里摸的鱼也给了我,怕拿回家我吃不到,就在河滩边上烤好了,递给我吃,还有一次,我去镇上没有钱坐牛车,他就推着那独轮板车送我去的。”
随着两人的接触,陆景洪这些贴心的举动自然而然就进了俏哥儿的心里,这个憨厚勤劳的汉子像是一束光,照进了他黑暗的日子里,叫他对生活也有了奔头。
季离听着艳羡,笑道:“景洪哥是个好男人,竟然帮你做了这么多的事儿,也难怪你愿意嫁给他啦。”
俏哥儿眼神娇怯,他看着季离,问道:“季离你没有喜欢的人么你这么聪明,又能干贤惠,十里八村的汉子门怕是上赶着要娶你。”
被问到了自己身上,季离瞬时哑了,他打了个呵欠,装出很困的样子,“困了困了,天儿这么晚了,该睡了,明早起来还有活儿呢。”
俏哥儿瞧他这样子,就知道他心里有鬼,低低的笑出声来:“我瞧景山哥就很不错呢,身材魁梧,地里的活做的好不说,还考上了木匠,打着灯笼都找不到的好汉子呢。”
季离装着睡,不说话,耳根子却渐渐红了。
翌日,陆景山收到了官府的通知,说有个修建粮仓的活计,来征问陆景山的意愿,若是愿意去修建,每日能领一百文的工钱,一个月下来有三两银子呢。
陆景山一口就应了,现下家中缺钱,他若是想要娶季离,将宴席办的风光,需要不少银钱,接了这趟活计,手里也不这么紧巴了。
云春丽一听这么多工钱,笑的合不拢嘴,直言祖宗有德,保佑了他们,叫陆景山有了这等出息,一个月三两的工钱,就是方圆十里内最有名的屠户,也是赚不到这个数的。
修粮仓的地方在镇上的北郊,离秀水村有两个多时辰的脚程,天不亮就得出门。
季离和俏哥儿起了个大早,两人都是手脚勤快,干活利索的人,相互配合着,天蒙蒙黑的时候,灶房内就升起了火,橘红的火光映照在墙上欢快的跳跃着,冷油下热锅,瞬间蒸腾起油气来,锅铲翻舞间,就烙好了一盘子金黄酥脆的鸡蛋煎饼,另外还炒了两个小菜,一个蒜蓉茄子,一盘青椒丝瓜,搭上一小碟香菌酱,把人香的直迷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