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以坦然一笑:“啊,你问这个,一个健康的四肢健全的人一点一点丧失他身体的各项生理机能,说不难过肯定是假的,不过我是遗憾多一点,我经常这么试探,不为别的,只是在确认自己双腿的知觉丧失时间。”
心理医生脸色一下子变得很是难看,她上前开始将苏以另一只紧握的,从始至终都没有在她眼前袒露的手心摊开,掌心赫然是一道道密密麻麻的丑陋疤痕。
头顶传来轻微的叹息声。
“我其实也挺爱美的,如果仅仅只是计算时间,一只手就够了。”
在半空观望整个过程的苏以简直叹为观止,他从来没有设想过自己曾经有这么疯狂的一面,车祸出院后,他的父母也从未在他面前提过只字片语。
他也曾问过自己的母亲,自己曾经是不是患过渐冻症,正在阳台浇花的母亲转过身来,眼含热泪,更加用力地抱住了他。
“那简直就是一个医学奇迹,你昏迷一个月后,渐冻症居然奇迹般地消失不见,你的身体一如正常人般健康。”
她摸上了苏以的面颊,看到的再不是以往的阴郁颓废,而是一种属于少年人蓬勃生机,她说:“妈妈很高兴。”
城堡晚宴
梦境到此戛然而止。
苏以有想过自己能睡,但从没想过,自己这么能睡,中午睡的觉,第二天早上醒的,这其中,有一半的功劳都要归功于那杯酒。
苏以亲身体会,有毒是假,催眠效果倒是真的,还是一点不带虚的。
他本以为自己已经睡得够久了,结果扭头一看,底下还躺着一个呼呼大睡的,王博听见动静,翻身呢喃一声:“干嘛啊?”
苏以看着他呈大字状的豪放睡姿,多少有点不忍直视:“你昨天几点睡的?”
“掐表睡的。”
苏以这次只想去隔壁洗手间洗把脸,提神醒脑一下,结果狗子蹲在玄关处,看他过去时还咬着他的一截裤脚往里拖了拖。
他有些好笑的揉了下狗子的脑袋:“别闹,大白天的,不会闹鬼。”
结果拉开房门,一排脑袋露了出来。
苏以:……
白天当然不会闹鬼,但是“闹人”。
孕妇上来就逮着他左看右看,直到真正确定平安无事后,才肯松口气:“昨天你……你喝完那杯酒就睡死过去了,我们本来每当回事,只是以为你酒量不好,直到……”
她眼神一斜,将话题跳到王博身上:“直到那位兄弟一头栽下去,他的队友说王博基本千杯不醉,我们才发觉有哪里不太对劲。”
殷然道:“酒里下有安眠药。”
王博揉着眼眶从屋里探头过来,意识还是朦胧的:“你怎么知道?”
殷然双手抱胸:“你这不是已经实验出来了吗?”
苏以一听就知道有哪里不太对劲:“昨天有发生什么吗?”
后者投来赞许的目光:“终于有人问到点子上了,不枉费老娘白铺场这么久。”
但她才没有从正面解答,她目光在附近人群中搜罗了一会儿,锁定目标人物,一胳膊搂过来:“你来解释。”
情侣之一的女人说话有些磕巴,殷然早就留意到她的不安与恐慌,当时在楼底下集合时,本着奶人奶到底的原则,她略一数人,很快发现不对劲的地方。
李母不在了,比较耐人寻味的是,他房间里没有出现任何血迹,反倒是小情侣屋里,血液喷涌溅射,洒了大半墙,地板,大敞开的衣柜里,衣服布料上也沾染了零星血迹。
女人很想正面回答,但奈何眼神飘忽不定,她下意识蜷缩起手指,下意识向身后探去,像是在努力试探着抓住什么东西,可惜她什么也没有抓住:“不说我干的,是她自己硬冲过来,我没想过要害他。”
苏以很快发现了破绽:“昨天是谁来找你的?”
“天地良心啊,”女人说,“他想陪自己的儿子一起送命,我你又没有拦着她。”
“昨天晚上……收音机开始放歌,紧接着一个抱着玩偶熊,笑容渗人的小姑娘来找我们玩捉迷藏,”她说到这里时,似乎是有点难以言喻,“那位母亲就在外面哐哐砸门,你说,小姑娘不杀他杀谁?”
李母自从丧子后,哭一场,缓过神来的情绪来得快,去的也快。
但一个母亲的执念,又怎的是一个晚上能消磨的清楚的,那是一辈子的痛。
不过怀疑并未终止,苏以看到了女人袖口衣物滑下时,几道粗大乌青的手指印,这显然不是小姑娘留下的。
看着像是鬼手爬上死命拉扯中留下的。
但女人急忙拉上袖口,眸子垂下,对此只字未提。
眼看苏以就要张口,她提供了一个关键信息。
“小姑娘走时还说,她闻到了哥哥的味道,满屋子都是他的味道。”
“还有,”她攥紧手指道,“她说,‘这次的味道与以往很不一样,哥哥应该来过’。”
城堡晚宴
悲剧出现时,挣扎不过是徒劳无功罢了。
李母能大半夜在外面晃荡,无非是在找儿子,只是儿子没能找到,反倒被夜半出现逮人的小姑娘给撞了个正着。
女人说完就移开了视线,不肯再答。
王博有点愣头青的潜质,想到什么转眼也就问了出来,也不知道是怎么活过一个副本的,可能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
“不应该啊,小姑娘杀人不是指定的吗?难不成……是随机?”
殷然上来拍拍他的肩膀,示意王博可以收了他的神通了:“不会,每个npc杀人都会遵循她自己的杀人规则,就像程序指令一样,她并不会脱出自身的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