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小时之内我一定拿到手。”老皮没再停留,留下吕二一条性命是她能做的最后一件事情了。
吕二家的渔船很快便她被找到,老皮再犹豫,直接攀着边缘爬进甲板。
这船应当有一段时间没有用过了,她沿着侧门通下的楼梯一直走到了地下仓,里面环境很小,但收拾得格外干净,除了角落的捕鱼工具没有任何东西。周围那么安静,隐约还能听见底下没有被冻结实的河水流动的声音。
老皮在船舱底走过一遍,很快就发现了正中央看起来修补过的痕迹。
老皮把包扔上台阶,手电筒打开后用麻绳绑到腰上,深吸一口气提起角落里找到的铁镐。砸在船舱底两三下后,裂缝隐约出现,直到第五下,修补过的地方应声而破,冰凉的河水一瞬间便倒灌上来浸湿了鞋子。
来不及关心这些,老皮伸手顺着洞掏下去很快就摸到了一截铁链,用足了力气拉上来一只匣子时,水已经漫到了小腿。
解开连接的铁扣,老皮抱起匣子,捡起丢在楼梯上的包,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开始往上跑。
爬出船仓后,船已经开始因为河水的倒灌隐约有了些下沉的趋势,周围原本冻得结实的冰也被打破,逐渐产生裂缝。
老皮一路狂奔,直到脚下才上河岸的土地才松了口气,浑身无力的瘫坐下来。
冰还在不断破碎,那艘船已经沉了,她瘫坐在河岸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手瘫软无力的搭在匣子上,嘴角却忍不住笑——
“小范老板应该在来的路上了吧,这可是我们谈判的筹码之一。”
世间之最
该隐带着已经清醒的九方廿来时,船已经彻底沉没了下去。
“找到了?”该隐看着重新开始流动的河面,问话的对象是老皮,“你找到了吧?”
“那两个女孩呢?”老皮浑身湿哒哒的,俨然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你得让我确定她们活着离开水村,之后我会把你的心脏交给你的。”
该隐收起他的笑,面上没有多余的任何表情:“你知道吗?我最讨厌被人威胁,这么和我说话,看来你已经做好准备了。”
九方廿拉起地上的老皮,隔绝开两人的视线交锋,解开身上的外套替她披上:“去车上吧,你得换身衣服,这么湿着会生病的。”
老皮没有拒绝,只顺势把那只匣子里的戒指塞进了九方廿的外套口袋,跟着离开。
车里的空间暂且留给老皮和那两个女孩,九方廿站在停车场口远远的看着朦胧中的村子,还是没忍住从口袋里摸出烟盒——
他其实对这些容易上瘾的东西并不痴迷,或许是性格使然,但自从该隐重新回来后,他就留了一盒在身上,总觉得会有用到的一天。
抽出一根烟叼在嘴里后,九方廿摸遍了身上的口袋才想起打火机在老皮身上的外套口袋里。
该隐就是在这时候把手伸到他面前的,手里的打火机“嚓”的一声冒出火来。
九方廿犹豫了两秒后低头凑近了一些,火焰跳跃着将他的眉眼映衬的格外清晰,烟被点燃之后,他很快直起身,再次拉开两人间的距离。
“我这次可没有杀一个人,甚至还救了两个人类呢。”该隐收回火机,重新把手插进口袋,语气像是寻求夸奖的小孩,“就连那个女孩我也没有动她。”
“我知道。”九方廿的脸很快被吐出的白色烟团包围,像水村一样朦胧起来。
“你觉得哪里不满意,告诉我。”该隐从来没有说过这种话,他一向只求自己快活,所以即便是亲手杀死亚伯的那一天,看着父母的眼泪也只是觉得无趣,因为她们的反应和任何普通的人类没有区别。
但面对九方廿,他总希望他能对自己满意一点,哪怕只有一点也好。
然而九方廿只是微微抬眼看他,隔着那层烟雾,沉默了半晌之后开口:“如果给你一次重来的机会,你还会杀死亚伯吗?”
“我没有杀死他,不过是他最崇拜的人有些孤独,我送他去陪伴罢了,这怎么会是需要重来的事情呢?”该隐摊手,像个顽劣的孩子,脸上还挂着一贯的微笑。
九方廿重新低下头去,他早就在心里预演过可能得到的答案:“你不会明白的,从你第一次被嫉妒和欲望控制的时候,你就注定会害一些东西从这个世界上消亡。”
“你不会改变的,因为你打从内心里就没有觉得自己做错过任何事。”九方廿甚至难得的给了他一个笑,但并不让人开心。
该隐没有机会再说什么,九方廿已经丢下手里的烟踩灭,拍了拍身上的烟灰往车边走去。
老皮降下车窗,看着九方廿走过来:“九方叔,她们两个已经联系了在苏城的朋友,我们把她们带进市区就好了。”
“在水村发生的事情可以麻烦你们帮忙保密吗?”九方廿从驾驶位侧边的收纳盒里掏出一只鼓鼓的信封,递了过去,“不是全部,只是关于我们来过这里的部分。”
“九方叔?”老皮看着那两个女孩的神情,有些不解。
九方廿却好像充耳不闻,只是把信封塞给了坐在老皮和朋友中间的短发女孩手里:“麻烦了。”
那短发女孩脸颊上刚刚止血的伤口上还残留着碘酒的颜色,这会儿只是低着头不说话,对九方廿的动作也没有任何反应。
老皮刚想阻止,她身边的长发女孩却直接拿过那只信封,打开大概扫了眼数量后收进自己的口袋。
“我们会管好自己的。”她这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