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街房檐上的那只蝙蝠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为了几人的目标,挂在原本的位置两眼炯炯有神的对着这边,它能看到屋内灯火通明,全然不知道高见青已经被范禾易带到了街头的排水管道边。
他丢下肩上的背包,从里面抽出攀岩绳的首端在腰上打了个结,身手麻利又轻巧,借着窗台和年久失修的水管作为落点,很快就攀上了屋顶。
这种工作对他来说相当轻松,范禾易解下腰上的绳子在屋顶的通风管道上打了个结,起身走到边沿对下面仰头看他的高见青晃了晃绳子:“上来吧。”
高见青捡起地上的包,借着范禾易为他准备的绳子也算顺利的抵达了楼顶。
范禾易把垂在楼边的绳子收上来,从包里拿出那张符纸:“这边的房顶年头久了没怎么维修过,你小心一点。”
高见青笑着点头,把符纸装进口袋里拉上拉链拍了拍,示意他安心。
“我在这儿等你。”范禾易没忍住又重复了一次,“没有这个东西我也不会跟丢的,你记住只试一次。”
月光暴露
高见青倒是意料之外的灵活,他谨记范禾易的话只沿着看起来比较安全的地方走,逐渐靠近那只蝙蝠。
老皮被分配了吸引蝙蝠注意力的任务,在大敞着的门边瑟瑟发抖,还要故作镇定的对着老孔谈笑风生。
“你们去湘城时高见青也一道去了,”老孔摸出福仔的瓜子桶自然的抓出一把嗑了起来,“他有没有什么反常的地方?”
老皮前仰后合的动作一顿,有些疑惑的抬头看他:“为什么这么问?”
“他终归还是吸血鬼,虽然我已经答应了禾易不会杀他,但你们整天和他呆在一起,我总要确保你们安全。”老孔把手里的瓜子皮一撒,声音轻了不少,“接着笑。”
余光瞥见高见青已经趴在了屋檐边,老皮配合着又笑起来:“我早就调查过了,他或许有些不同的地方。现在我能保证他是个好人,现在又和我们站在一起,不管怎么说您都不该再怀疑他了。”
老孔没再说话,咔哒咔哒的嗑着瓜子,高见青已经把那张符纸贴到了蝙蝠的背上。
他屏气撑起上身,直到离开这个屋顶前脚步都放的很轻。
高见青视力超群又不受黑夜影响,即便隔着两三个屋顶也可以清晰的看到范禾易站在原地等他,目光一瞬不移的盯着他离开的方向。
某一瞬间高见青几乎要以为他也能看到自己,所以放慢了脚步抬手挥了挥,范禾易却没有回应,他于是确定——范禾易看不清楚——只是因为他往这边走了,所以一直看着这里。
想到这儿,高见青忍不住笑。
范禾易确实看不见,直到高见青顺利回来,眼看着他就要翻过最后一个屋顶,才放下心来。
然而刚腾出手重新把绳子放下去,身后就传来起了瓦片掉落的声音,范禾易回头,高见青已经脑袋朝下摔了一跤。
“没事吧?”范禾易匆忙过来,伸手拉他,对方却躺在原地,只笑眯眯的盯着他看。
范禾易蹲下来,手穿过沙石和头发确定他的后脑勺没有出血:“看什么呢?摔傻了?”
高见青并没有起身,只是脖子微微用力减轻了范禾易手的负担,笑着说:“今天晚上星星真多。”
范禾易抬头,确实是,像夏天一样,星星几乎铺满夜空,他没说话,但手也没有从高见青的脑袋下离开,在这短暂的几分钟。
蝙蝠直到第二天半夜才有了动静。
老皮匆匆忙忙把倚在沙发上打瞌睡的范禾易推醒,不给任何缓冲时间就开始交代情况:“地图有显示了,那只蝙蝠刚走。”
范禾易立马起身,拎起放在脚边的背包,顺手摸了截绳子绑住头发:“孔叔,我回来之前麻烦你留在这里。”
老孔点头应下,神情也相当严肃:“保持联系,注意安全。”
范禾易侧目看了眼坐在棺材里的高见青,似乎有话但又被咽了回去。他最终还是没有说什么,推门追了出去。
那只蝙蝠飞在夜色里几乎擦着各种建筑低空飞行,不紧不慢但目标明确。
范禾易追着它一路到了城郊那堆破败的洋房附近,即便在津城住了这么多年,这个建筑群也是他没有涉足过的区域。
手机在口袋里响了起来,范禾易调低亮度后接通,老孔的脸立马出现在屏幕上:“禾易,你追着蝙蝠到哪儿了?”
“出了门一直往西,现在到了一片荒废的洋楼附近。”范禾易翻转摄像头好让那段的人看清环境。
“那个蝙蝠刚才消失了,但小皮已经按照地图搜了啊,说那边大概五十年前就荒废了,”老孔在画面里跟着老皮的声音鹦鹉学舌一般复述。
范禾易点头,重新在扫视面前的破败时有些兴奋——他有预感,就算九方廿不在这里,也一定有他留下的线索。
范禾易猜的不错,那只蝙蝠扑腾着冲过大门撞进大厅时,身上的符纸一瞬间化成了火焰燃烧起来,老皮手里地图上的信息就是在这时消失的。
该隐站在二楼的围栏处,低头看着地毯上跳跃的蝙蝠眼球,不耐烦的啧了一声:“这个小鬼是还没有自理能力吗?连这儿都这么努力的追来了。”
那眼球最后的跳跃结束后只两秒就化成一股白烟升腾到空气里,该隐看着那股烟消失,抬脚走向了二楼尽头的房间。
房间里异常的干净,正中间的欧式铁艺床被黑色的帷幔包围着,空气中却诡异的弥漫着一股血腥味。
床头柜上铜碗里浓稠的血已经开始变色凝固,该隐只看了一眼,就不满的掀开帷幔,看着床上的人:“你想死在我手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