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事关萧玦不愿出口的秘密,是她违逆萧玦,已牵连了瑶琴,她不想再拖累岑文。而折柳是她的贴身侍女,萧玦再生气,总要顾忌她的情绪,不会如何惩罚。
岑文想了想,道,“也可,等萧综到了,还请王妃在德馨殿见他。”
小醋怡情,大醋伤身。沈姝在德馨殿这样再正式不过的场合见萧综,他家王爷应该不至于太过生气。
沈姝自然没什么不同意,她踏入凝露苑内,萧玦依旧在与岑文岑敬讨论案情。
见沈姝来到,岑敬识趣地告退。
想到昨日自己胡作非为还不负责任的行径,萧玦不太自在,侧着身子,不敢看沈姝的眼睛。
沈姝倒是一切如常,将托盘放在桌上,柔柔软软问他,“可用过早膳了?”
两相对比,更令萧玦气短。他维持住姿态,绷着脸道,“……用过了。”
听听这虚声弱气的。沈姝失笑,问他,“看看你可喜欢这果脯?”
萧玦看那蜜枣,每一颗都泛着晶亮的糖色,还未入喉便觉甜得腻人。虽知是沈姝的心意,但他犹豫一瞬,坦白道,“……不喜欢。”
当真不客气——也是她愿意哄着。沈姝娇柔道,“那你喜欢什么,说说,我让人备着。”
想到昨日喝药时的景况,萧玦不自觉地,将目光落在沈姝红唇上。
沈姝唯恐他又胡来,令人招架不住,后退一步。
萧玦被她小意哄了两句,又见她戒备姿态,泄了心头忐忑与旖念,回复冷静,转身端起药碗一饮而尽。
他身上带毒,虽尽量压制住,但……万一呢?万一她嘴中有什么伤口……还是不能和她太过亲近的。
萧玦神色转冷,背对沈姝,淡道,“我什么也不需要。”
沈姝情绪稳定,她想,世上那般多的食物,她一样一样尝试,总能找到萧玦喜欢的。
回到静思阁,沈姝很快听说萧玦又出门了,于是没有耽搁,立即派出折柳前往宗正卿府,唯恐她不便,还嘱了锦瑟陪同。
只是她前脚派出婢女,后脚宫里便来了人,说皇后听说她遇刺,召她进宫叙话。
万没有让皇后等的道理,沈姝收拾收拾,便入了宫。萧玦特意将府中除岑敬以外,最好的侍卫留给了她,岑文一一安排妥当,又嘱咐回程需换条路线,这才送沈姝出门。
一路翻看医书到达皇宫,入了坤宁宫,也没什么特别,皇后关切问了沈姝遇刺的经过,宽慰一番,又赏了些东西给她压惊。
模样之慈祥,态度之恳切,若不是沈姝有上辈子的经历,只怕感动非常。只是她不信任皇帝,也不信任皇后,只恭谨地谢恩。
记挂着约见萧综的事,沈姝告辞皇后之后,便急匆匆往回赶。
路上竟然遇见萧珠儿。那是一道垂满葡萄的月亮门,萧珠儿傲慢地站在正中间,生生挡住沈姝去路,冰冷地看着她。
昨日的刺杀,是萧珠儿请外祖家的表哥做下。表哥是羽林军的一个副将军,她许了好处,骗哄、劝说再加威逼,磨了许久,才让表哥答应带人伏击沈姝。只是没想到沈姝命大,竟让她逃过了。
靖王府、刑部和大理寺都在追查,表哥现在焦头烂额,说什么也不肯再刺杀沈姝一次。萧珠儿嫌他没用,又觉得事情没什么大不了。不说表哥会包庇她,即便被查清,谁也不会真正拿她如何,毕竟她可是公主。
或许萧玦那个疯子会因为颜面与她生气,但她可以推说是沈姝得罪她。皇兄一贯疼她,素来又维护皇室尊严。只要皇兄护着她,她就不会有什么大事。
萧珠儿把这些因素都想了一遍,没觉得该收敛,反而更加肆无忌惮。她下定主意,一定要在婚前消除沈姝这个心腹之患,以免婚后还堵心、恶心。
萧珠儿堵在路中间,微扬下巴俯视沈姝,只是沈姝比她身量高上些许,令她姿势不太得劲。
沈姝已看明白了她的故意。她如今与萧玦同气连枝,若是退让了,伤的是萧玦和靖王府脸面。何况萧珠儿跋扈,难道次次都要退让么?
沈姝拧眉,旁边莹月施了一礼,小心道,“公主殿下,道路狭窄,还请……”
萧珠儿的侍女抢先道,“道路狭窄,还请王妃让一让。”
莹月面露不服,沈姝抬手阻止她,平静看向萧珠儿,面露几分威仪,“公主知书达理,我既是公主皇嫂,想必公主明白,长者为尊。”
上次谢绍宁也是以退为进,夸她“冰雪聪明”。相同的话术令萧珠儿迅速嫉恨起来,讥讽道,“上次喝你一口茶不过是看大皇兄面子,你算什么东西?”
沈姝亦冷道,“同为皇族一员,公主不知我算什么,那可知自己算什么东西?”
“你!”萧珠儿平生第一次被骂,气得小脸通红,娇叱,“掌嘴!”
莹月莹星素来知道萧珠儿的脾气,已吓得跪在地上,就要求情。沈姝傲然道,“你想清楚,我的身份不仅是靖王应允,还是皇上亲口赐下,连皇后娘娘亦对我慈爱有加,岂容你欺侮?”
萧珠儿傲气上来,并不惧怕萧玦,却被沈姝提醒了,她可以磋磨沈姝,却不能践踏皇帝皇后的脸面。
但她t又确实不是忍气吞声的性子,当即情绪与理智极端拉扯,气得咬牙,却终究没再让婢女掌嘴。
也是,沈姝是御赐的靖王妃,是皇兄皇后和太子的恩人。她犯不着为了一巴掌,得罪萧玦也便罢了,还要挨皇兄皇后与母后的责备,不划算。总归她是要除掉沈姝的,何必在意一时之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