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凌白见二人出来,赶紧迎了上去,“观舟情况如何?”问话才结束,就看到自己妹妹泪流满面,齐悦娘从后头扶了上来,低声安慰,“你快些别哭了,惹得嫂子我也眼泪软。”
“从不曾见到观舟这样。”
许淩俏擦了擦眼泪,哽咽道,许凌白听得这话,忙着问道,“观舟怎地了?是烧得重了起来?”
“观舟还在说胡话,虽说是胡话,却让人听得心肝肠的都断了。”
齐悦娘想到早逝的夫君,这会子也吸了吸鼻子,“哎,是烧糊涂了。”
尤其是宋观舟那句,我未曾生养,不配入祖坟,化了做一坛子灰的,埋回父母跟前。
任是谁来,都听得心伤。
许淩俏低着头,“观舟一直念叨着行陆大表哥,一声声喊着我的哥哥,恁地让人止不住眼泪。”
秦庆东听来,叹了一声,“只怪萧五郎,压着这么多的活计,我看着观舟跟淩白兄犹如拼命三郎,日以夜继的盘账,这般辛苦,能不生病吗?”
许凌白抬头,微叹一声。
“二公子莫要担忧,我瞧着应是近些时日观舟心事重。”
心事重?
怎地不重?金家大姑娘这么胡来,宋观舟几条性命耐得住折腾,他气呼呼的掏出扇子,坐在一旁的交椅上,就拼命扇风。
热吗?
自然不是。
他气急败坏,屋里头裴岸也不好受,他被宋观舟拉着手,一声声喊着,我的哥哥,哥哥……
裴岸抬,询问忍冬。
“这般喊了多久?”
忍冬哽咽道,“沐浴之前,少夫人就有些神色疲懒,与奴提道,如若是舅老爷在就好了。奴照常安抚,说舅老爷定然是走得远,想传个信儿回来也难,必然挂念着少夫人呢。”
当时宋观舟瞧着窗外,眼神无光。
低声呢喃一句,忍冬不曾听明白,直到前头,宋观舟胡话连篇,重复了这句话,她思来想去,还是低声复述给裴岸听来。
裴岸舌尖九转,几次重复。
“相见时难别亦难,东风无力百花残。”
他念了一遍又一遍,眼眶也湿了起来,裴岸不是没有想过宋观舟心事重,这连天的夜里,每次翻身,他都能摸到身边空空的位置。
起身看来,屡屡都能见到宋观舟伏在炕桌之上,百无聊赖睡不着的模样。
“四郎,你被我吵醒了。”
她转过头来,依然趴伏在炕桌上,暗夜之中,那双眼眸在昏黄烛光之中,散出凉凉的寒意。
裴岸看不得失眠的宋观舟。
纵使再困,他也要翻身起来,走到炕床边上,像搂稀世珍宝那般,把毫无睡意的宋观舟抱回床榻上。
“娘子,怎地又不睡?”
宋观舟靠在他臂弯之中,声音清明,“怕是白日睡多了,四郎先睡就是。”
“那不准再起来,会着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