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家这一家老小,没一个是讲理的,富佩晟一个老实巴交的书生,被堵得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这场面太过心酸,连祝泽宁这样锦衣玉食堆砌起来的富家公子哥都看不下去的嘟囔道:“我要是富家人,干脆把花轿抬回去,好过让姑娘嫁给这样的人家。”
他这话倒是有些担当,但却是不能作数的。
孟晚若有所思的看了他一眼,随后说道:“在一步一矩的盛京,富家姑娘的花轿没有新郎接亲就够引人争议了,若真为了堵上一口气,把花轿就这么抬回去,流言蜚语便能将她给活活逼死。”
祝泽宁为这姑娘可惜,“可真的吞了这么一口恶气,又如鲠在喉。还没过门就忍了如此委屈,往后的日子只怕更不好过。”
孟晚弯起眼睛对祝泽宁身旁的祝三爷说:“三叔,泽宁如今说话办事,比从前老成许多,若是成了亲你也能放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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泽宁的亲事还没着落,富家家境简单,但看与柴家办事,人应该也都是老实厚道的。富家有名,祝家有钱,岂不相配?
祝三爷本是觉得孟晚夸儿子这句莫名其妙,但一对上他带着笑意的双眼,突然间醍醐灌顶。
敲锣打鼓的人眼见着气氛不对纷纷停下了动作,花轿里传来兰娘平静的声音,“还请柴家的尊长将柴郡叫出来。”
没人能看见,她在花轿里盖着红盖头,双手死死抓着锁了金边的红帕子,掌心被抠破一道伤痕,血都揉进了帕子里。
柴家的人左右看看,没人动换,他们来就是为了拖延时间。早先柴父柴母不想儿子娶个夫郎,如今又觉得儿子有出息娶了伯爵府女儿后,纳上几个小的是应该的,地主老爷还有好几房姨娘呢,别说他儿子这样的状元。
柴母笑盈盈的装聋,“兰娘啊,先进门,进门再说,我让你俩弟媳妇搀你。”
眼见着柴家两个儿媳妇往花轿处走,要硬将兰娘给拽出来,祝三爷将手伸至儿子身后用力一推——
祝泽宁无缘无故就挡到了她们前头,他茫然的看着面前两个插着腰的村妇。
“你不是我大伯哥的同年吗?拦着我们作甚?”
富家的人和柴家的人都看着他,祝泽宁嘴巴张张合合,硬着头皮说:“富……富姑娘与柴郡还未拜堂成亲,那儿来的弟媳?你们不过是见富家的长辈没来,使些野蛮手段欺负人家姑娘!”他越说越是义愤填膺。
兰娘在轿子里闻言一愣,此人是和柴郡同年的进士?人倒是个古道热肠的好人,竟肯站出来替她说话。
眼见着富佩晟一介老实巴交的斯文人,半天也没什么作为,祝三爷轻咳一声,站了出来,看似诚恳的劝道:“柴家哥嫂,这大喜的日子也不好让人看了笑话,还是把柴郡叫出来吧。”
要是不想娶就赶紧给他儿子腾腾地方,虽然这种拾人牙慧的事有点不道德,可祝三爷行商,这种事还真干的多了。只不过往日都是抢生意,这次是给儿子抢媳妇。
“不是我们不叫,大伯哥是真有要紧事,左右从今天起都是一家人了,我们扶着也是一样的。”
柴家俩儿媳还想找机会闯进花轿里硬拉兰娘,被轿子门口守着的祝泽宁挡的严严实实的。
柴家的人态度极为光棍,管别人看不看笑话,一家子就站在门口,有本事就冲进去找人。
富家的人都憋着这口气,今天的婚事怕是不能善了,一行人怒气冲冲,但又不能真不顾忌街坊四邻的眼光,还当他家姑娘恨嫁似的。
两家人就这么僵持在门口,巷子口引来不少看热闹的。
孟晚在这当口挪动脚步到了柴父柴母面前,双手一插和柴家人站到同一战线上,不满的看着面前的花轿,嘟囔道:“富家的人是怎么想的,这不是让旁人对咱们柴家指指点点吗!还没进门就这么能拿乔,真成了婚住一个院里……”
他说到一半似是觉得这样说话不好,无视柴家人支起来的耳朵住了嘴。
怎么不说了,真住到一个院里会怎么样?难不成还敢欺压公婆?
她敢!
老两口被自己脑补的东西气得怒上心头。
孟晚觉得自己话说得不对,忙找补道:“柴叔柴婶,要不还是叫柴大人出来吧,虽说福恩伯爵府没钱没势的,可好歹有个伯爵的称号。柴大人不一样,都是靠自己一路考上来的,实打实的受陛下册封,整个禹国可都是找不出来几个状元郎啊,要是被他们这样在外面闹,传出去耽搁了柴大人的前程可怎么是好啊!”
柴郡虽然任书早就下来,但还没开始去翰林院走马上任,孟晚一口一个柴大人,把老两口哄得心里飘,好像儿子明天上任,后天就能当辅大臣。
柴母不知不觉仰起脖子,听到后头咧到一半的嘴巴一收,问孟晚,“被人说说闲话,还能耽搁我儿前程?”
孟晚吹捧她,“柴婶,我家夫君的官职没有柴大人高,懂得也不如你家多,这些都是从旁人那儿打听来的,也不知道对不对?”
柴父将脸板起来,“对,是有这么个说法,不能坏了大郎的前程。”被孟晚一捧,他这会儿又开始装懂了。
叫二儿子,“二郎,你去找你大哥过来,让他将人先领进去再说。”
一盏茶的功夫柴家老二就将大哥叫了出来,柴郡似乎也觉得自己做的不对,满脸的愧疚,“富姑娘,实在对不住,家里有急事,这才耽搁了,我这就背你下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