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凌喝了口茶,笑着讲:“只要能定时完成,我现在就可以交五百两定金。”
杨成有看苍凌神色平静倒是有几分可信度,他道:“容草民回去与几位东家商量,明日就可以给侯爷答复。”
屋里没饭没酒杨成有自不好留着便叫了郑贯中离开,人一走余夏就搓手道:“一千两,这可不是小数目,倒也不是府衙拿不出这个钱,但目前买粮最要紧,这钱万不能用来买冬衣啊。”
苍凌:“这钱自然不能从买粮那里出,从京城出来最重要的是带走了地契,京中有几家店铺不是记在我名下所以没有查封,加上侯府多年积蓄,这点钱能出。”
刘喜面露伤感:“虽说如此,但兄弟们不愿花老侯爷留给您的积蓄啊。”
苍凌眼皮跳的厉害,他干脆按住了眼,“这个时候就不要分你的我的了,能让大家度过这个冬天比什么都要紧。”
没到大雪天下雪却频繁,苍凌是真怕极端天气,他是个怕冷的人所以对温度变化异常敏感。
大伙都各自沉默,屈鸿瞟眼外头,太阳被密密麻麻的云挡着只留那么一层暖光,他道:“几位大人还是先把饭吃了。”
余夏:“是是,侯爷您早饭都没吃呢吧。”
案上的人没有回话,定睛一瞧血顺着人中两边留下,没等余夏喊出声一头周祈远跟闪电似地冲到了案台边,而苍凌刚刚好倒到人怀里,一波人群拥而上余夏记得在门口跺脚。
“郎中!叫郎中!”
苍凌意识还有留有一丝,他感觉脑袋沉沉的,下半身却轻的像瘫了,他还下意识摇了摇头:“睡会就好了……”
什么病都睡一觉没了,即便感觉自己已经死透了一觉醒来发现还有呼吸。
周祈远打横将人抱起,“把师叔叫来。”
苍凌的寝屋一会的功夫门口已经站满了人,床头郎中煮药,夏春掀开看眼苍凌眼球,给脑门扎根针慢慢转着。
半晌过去,屋外头开始刮风飘雪,周祈远将门窗关紧。
夏春把针取了直摇头,余夏一颗心绷着小心问道:“这位大侠您看侯爷是怎么了?到底什么病?”
夏春瞟眼嘴抿成一线的周祈远道:“就这么说吧,他全身上下没有一处是好的,这也不怪大夫开不出具体药方,吃了这个病的药对那个病有伤害,你们这位侯爷还能随意走动还真是奇迹。”
郎中看夏春说完终于有勇气擦擦额角汗,道:“侯爷这副身体虚的不像……”
活人。
刘喜听得直皱眉问道:“这是不是弄错了,侯爷平日里活蹦乱跳的。”
这话谁听了信?
夏春嘿嘿一笑道:“这你们就不知道了,江湖中啊有人练一个禁书,练得人都是寿命将尽的,被称之为‘活死人’,言简意赅,看着活得好好的实际每一刻都是向老天借来的。”
余夏:“居然有人练肯定有法子治,夏大侠神通广大……”
夏春伸手唔上余夏人中让他闭嘴说道:“你把我夸上天都没用,我没有任何法子,听天由命。”
周祈远藏在袖下的手指攥紧,面上几乎快藏不住情绪,他压着嗓道:“什么是听天由命?”
夏春是个有什么说什么的人,他直言道:“意思就是,他现在有呼吸说明人能醒过来,这次你们不用担心,等哪天倒了没有呼吸人也就死了。”
‘死’字如夏春指间的针毫无保留扎进肉里,全身气息涌上心脏口极力要从针口冲出去。
边上的余夏见周祈远脸一下黑煞生怕这也倒了连忙道:“不是还有梅先生!之前侯爷也有类似症状不都好好走到现在?我看夏兄弟说的未必。”
夏春只是笑了笑,转身走到苍凌边在手臂上扎下第二根针,病人手指蜷缩,他再往深处扎,那针比普通的长几寸看得余夏五官皱一块去。
郎中将煮好的药倒上碗,“生死在天,夏公子说的只是如果,只要接下来侯爷能好好修养注意休息便一切好。”
话虽如此情势紧张苍凌作为领头羊他怎么可以歇下,这里的每个人只要有一口气都要争到底,而且以苍凌的性子根本做不到嘱咐的内容。
病来如山倒,昭帝好不容易有些清醒的时间长了点几次询问苍凌都没有醒来消息,刘茨每日亲自跑一趟来看苍凌,正是晚上,院子里巡班的换了一轮,红鹰卫新任的指挥张海天灰土土报道:“侯爷还没醒。”
刘茨叹气道:“派两个人留下来守门,有动静立马找咱家。”
张海天听了咬着唇,刘茨见有情况道:“说。”
张海天:“外边守门的是康王殿下的人,属下盲猜殿下就在里头,突然留下咱们的人怕……”
刘茨拍开往脸上飘来的雪,“你考虑的有道理,陛下这几天醒来第一句便问侯爷情况,咱家这心也跟着着急。”
远在京城,犹如鸟离开巢总是兢兢战战,周祈远态度大转变如今昭帝只能死抓着苍凌,说句救命稻草都不为过,他们几个京里跟来的无一不是这样。
过去四天有两天下雪,雪下的不大只是风刮的凶,窗户招架不住总哒哒磕着,磕久了形成规律的白噪音,床榻边的周祈远也枕着胳膊睡去。
苍凌醒来,床幔遮住了视线,只能感觉到肩膀边有温暖的东西靠着自己,冗长的呼吸声入耳,他才如释重负地舒了口气。
还活着。
明明很细微的一声呼吸枕边的人却如雷贯耳整个人瞬醒过来,苍凌下意识闭上了眼,身边的人起了身动作很轻将他的手放进了被窝里,紧接着磕磕绊绊的窗户终于不再响起声,转而被烧火声替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