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夏心里没个底,看周祈远不说话也没走的意思,他更不知道怎么把人待下去看医,只能先答应了:“是是,趁着天亮前大家都赶紧休息休息。”
苍凌点了头越过周祈远往旁走,回到收拾出来的屋里,关门前见路空空的庆幸的同时又不免生出空落。
关紧门他换了里衣,身上的纱布缠得乱糟糟还不小心扯到了伤口,不过苍凌没什么心情整理便洗脸吹灭了油灯。
随流民折腾两天三夜,一路上几乎没合眼,走走停停即便刚从阎王那儿捡了条命也累得开心不起来,苍凌想侧身躺着但伤口面积大只能板正地仰躺,当视线昏暗脑细胞开始变活跃,想到刚才那一幕他又觉得心脏被揪紧。
真正意义上的重逢,与苍凌一路想的一样,两人都相顾无言。
尤其是自己,每每想到京城那个突如其来的吻就悔得肠子都青了,看周祈远的神情应该是忘记了毕竟他没有拦截自己刨根问底,但也许是不在意了。
这么想苍凌希望自己更不去在意,一开始他就以耍个流氓让周祈远难受为目的,到现在反倒跟反了一样,不好受的是自己,难道说所有的海王都会良心作祟吗还是说他自己失去了原目的里面真掺和进去了什么。
正想的入神门响了一声,苍凌一下提神醒目,他半起身刚要问一句是有什么事时一阵小风吹来,外边人已经闯入屋,苍凌不得不下床去点灯。
“给我看看你的伤。”
脑后一响声苍凌点蜡的手还是抖了下,火苗起他伸指摆正烛芯,视线清晰起来暖光将屋里照的温馨。
“殿下现在进门招呼都懒得打了……喂你?”
苍凌被轻拽住了手往床上带去,人落坐见周祈远手里提这个药包,看着他从里拿出新纱布和膏药。
周祈远一手拿剪刀一手拿纱布转过身来,“要我帮你脱吗?”
苍凌看他准备充分便听话将里衣上半身脱了系到腰上,“你刚从雪地回来身上的伤就不严重了?”
周祈远绕到苍凌后方帮他剪开了纱布一头轻手拆开,里层的布渗着血,血色已经变深,他放慢了动作扯到最里层时苍凌肩胛骨微缩起,周祈远停住了手。
苍凌看没动静哼哧道:“很麻烦吧?我也觉得,这伤现在也不疼了换不换纱布无所谓,你拿这么一大堆真浪费。”
周祈远靠近了距离,再上手力度已经最大可能放轻,拆开时苍凌还是嘶了一声。
“快了,你忍不住就掐我。”
苍凌在前面无声笑起,其实他刚才也是莫名想喊疼,最疼的时候都过去了拆个纱布跟挠痒痒似得,只是看周祈远轻手轻脚就起了开玩笑心思。
“我背对着你怎么掐?”
纱布全揭下来,背部齐齐的三窟窿出现在眼前,血肉交织伤口露空后从里开始冒出血滴,周祈远低头剪新纱布。
苍凌以为需要帮忙微微转过侧身去看状况,意外瞧见一颗晶莹剔透的水珠吧嗒落在周祈远手里的剪刀上,他瞬间有转过去装作没看见想法,但大脑像被那颗泪黏住了思绪连接的缝隙让苍凌怔住。
纱布剪差不多放在床边周祈远拿起药膏。
苍凌这回忙转过头把背留给对方敷药,湿润的药膏均匀涂抹在伤口处,等缠纱布的时候不免要从前边绕过,苍凌想着自己弄但周祈远先一步从后拥环上来,发丝抚过颈窝苍凌想挠也只能等缠完。
“蛮狄能从永嘉过来说明那儿的官都串通了,好在你带人清扫了前锋没人带头接应他们也得缓几天才能打过来,赤州的军已经出发最早后天到几里外驻军,我们整兵时间只有一天了。”
“与赤州一战还有几分胜算,前提是蛮狄不会从后夹击。”周祈远走到苍凌面前低头将两边头系在腹前。
苍凌屏住呼吸,周祈远稍微抬头就能撞到他下巴,男人袒胸露背司空见惯苍凌却觉得有些羞耻,庆幸纱布盖住了大面积。
等系完了苍凌解开腰上的里衣慢慢穿上,“永嘉投敌的事已经飞鸽传信给了裴少诗。”
玄羽军大部队由平南侯统领,裴少诗有自己训出的兵暂时能拖住蛮狄。
屋里的蜡烛本就剩那么点,此时开始火光变小很快屋里会变得昏暗,苍凌视线落在那烛台上没有后话。
“当时你转头回去是不是就没想过回来。”
周祈远突然这么一问把苍凌想逃避的心思搅碎干净,苍凌不自觉抓起褥子薅,他道:“当时修安还在里边,陆砚书剑客身份藏得深,我过去他尚有机会逃命。”
回想到坡上雪夜,苍凌没有想过逃离更是因为没有可能甩掉周淮人安然无恙回到定远,可上天可怜他硬是被苍竹给的那匹马找到把他拽进山谷里才躲过一劫,一路上背着他跑到定远关口,马累死在那里他又混在流民里跑到城里,可修安却不知去向。
“他们跟我说有一队人跟着你,半个月没有消息我以为你不想回来了。”
哪知是差点回不来了。
苍凌干笑:“你替我受牢狱之罪,我被他们追杀一路,这么看我们之间好像又扯平了。”
怎么说苍凌心里也没有像那日看周祈远跪雪地那么苦,虽然一身伤但心里总算是腾出地了。
“没有扯平。”
苍凌不解地侧首,这时烛光完全溟灭,视线暗淡的同时阴影将他禁锢在角落,气息逼近。
“城门前你还欠我一吻。”
沦陷
灼热的鼻息落在人中,苍凌后脑勺被固在周祈远手里,带着药膏湿滑的手指摸在耳廓上,双唇碰在一处间苍凌下了结论,周祈远计较的没错,这个吻还过来他们算彻底平等的关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