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后容华叫住一旁扫地的小沙弥,开口询问,“小师父,我姐姐身体不适,想休息一会儿,可否借贵寺寮房一用?”
闻言,小沙弥手一顿,随即放下扫帚,双手合十,念了声阿弥陀佛,“施主请跟我来。”
说着便引容华她们去找专供香客休憩的寮房。
凌云寺看着不大,却不想里面别有洞天,像个小迷宫。跟着小沙弥七拐八弯绕了好几圈,容华怕容英难受,正要开口问还要多久。
小沙弥慕地止步,指着众人身前门扉紧闭的房间,“施主,到了。”说完,小沙弥便急着转身离开。
“小师父。”
容华叫住小沙弥,双手合十,朝小沙弥道了声谢,而后道:“我姐姐久未进食,麻烦小师父再替我们准备些斋食。”
小沙弥眼神闪烁,忙低下头,应道:“施主在此稍侯,小僧这就去取。”
小沙弥走后,容华环顾四周,发现此处居然就一间寮房,不禁心下纳闷。
她虽然不曾去过其他寺庙,却也知道香客在庙里休憩用斋是常事,这要是多几波香客,凌云寺打算将人安置在何处?
隐约觉得哪里不对,却一时半会儿捋不出个究竟,又或许,只是她多虑了。
走了一段路,容英脸色越发差了,容华不得不先按下心中疑窦,和丫鬟一左一右搀着容英进房。
这间寮房地处偏僻,屋内陈设倒是整齐干净。方木桌和矮椅,被擦得锃光瓦亮,灰扑扑的被褥瞧着不打眼,稍一走近,能闻到清洗晾晒过后的皂荚味。
丫鬟手脚利索地将被褥铺好,容英躺下后,虚弱的嗓音里透着郑重,“我先睡一会儿,待会斋饭来了,一定要喊我起来。”
容华点头称好,叮嘱容英放心睡。
她算是看出来了,容英这么惦记着吃,是生怕饿着腹中还不确定有没有的孩子。
“你别多想啊,我这几天吃什么吐什么,肚里压根就没东西……”看懂容华表情后,容英干巴巴地解释起来,只是还没说完,便被无情地打断了。
“没多想,没多想。”
容华一把按住要起身的人,看着忽然别扭起来的容英,收了收脸上表情,“好姐姐,你就好好躺着,等斋饭来了,我叫你。快睡吧!”
话音刚落地,门外响起了敲门声。先是轻叩,紧接着力道变大,“笃笃笃”变成了“咚咚咚”,急促之意显而易见。
容华、容英脸上俱露出惊诧的表情。两人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里看出了“小沙弥才走一会儿,斋饭就好了?”的疑惑。
很快,门外的小沙弥验证了她们的猜想,“斋饭已准备好,小僧还有其他事,得马上走了。劳烦施主快开门来取。”
容华给丫鬟递了个眼色,示意她去取斋饭。小丫鬟看懂意思,往门外走去。
“天寒地冻,山上比别的地方还要冷些,庙里炭火不足,慢待施主了。小僧顺便备了壶热茶,施主喝了,可以暖身。”
也不知这小沙弥是在外面待久了给冻的,还是年龄小说话容易紧张,隔着一扇门,容华竟从短短几句话中,听出了一丝颤音。
若不是小沙弥说完话就急匆匆走了,容华倒想出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从丫鬟手中接过热茶,容华小口小口地抿着,顺便感概了下小沙弥的细心。大冬天的喝杯热茶,确实浑身都暖洋洋的。
隔着氤氲茶气,容华瞅了眼专心啃馒头的容英,这一瞅,差点没把含在嘴里的茶喷出来。
啃馒头啃出了吞金的气势,脸上表情瞬息变幻,一会儿生一会儿死的……她生平还是第一次见。
可看着看着,她又有点心疼容英,若真是因为怀孕,那生个孩子也忒辛苦了!
想着想着,容华渐渐犯困,慢慢地趴倒在桌上。
意时完全泯灭前,她似乎听到了门被打开的声音,还有……丫鬟那来不及发出便被堵进嘴里的惊叫声。
借着最后一丝清醒,容华使劲睁开犹如千斤重的眼皮。
模糊的视线里,隐约看到几个剽悍的人影向她们走来。
…
正中的日头慢慢向西斜,晌午已过,络腮胡立在桌案旁,蔫头耷脑。
肚子里再次发出“咕噜”声,他悄悄觑了眼伏案已久,丝毫没有停笔迹象的萧随,认命般咽了咽口水。
今日不知怎么回事,侯爷从早上忙到现在,一刻不停,饭也顾不上吃,像是要赶着下值前将所有事情都处理完。
虽然侯爷说过让他先去用饭,但是,主子饿着肚子忙活,身为最最衷心的下属,络腮胡是绝不允许自己先吃的。
就在络腮胡饿的眼冒金星,怀疑自己下一刻就会吃独食时,匆匆赶来的侍卫转移了他的注意力。
侍卫一路狂奔门前,单膝跪下,头重重磕在地上,慌乱无比道:“侯爷恕罪,属、属下办事不力,夫人不见了……”
不等他将话说完,萧随“嚯”的一下站起,身后圈椅被带倒在地,发出沉闷的一声响。
“有什么事,路上说。”
三两步绕过桌案,萧随朝络腮胡说道:“快备马,去凌云寺。”
络腮胡跟随萧随多年,战场上千军万马,多么凶险的情况都遇上过,却是第一次见到萧随这样。
慌乱、忧惧、愤怒……一双淬满寒冰的眼,时而还冒出点火星子,仿佛要毁灭一切。
事态紧急,络腮胡领命正要离开,又听萧随边走说:“将皇宫里的暗卫全部派往东宫,一旦发现东宫进了新人,不惜一切代价救出来。另外,随时报告太子行踪,若太子出了宫,派人跟上,第一时间告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