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怎么会……”
宋如不敢相?信,她这一年基本都在为嫁人做准备,无论是准备嫁妆,还是绣嫁衣,亦或者跟着宋夫人学习管家,从无懈怠,在这种?氛围之中,怎么可能没有对婚嫁的向往,可结果呢?
眼泪瞬间就?涌出来,泪眼婆娑地看着那个嬷嬷,又像是看着虚空,已?经破碎的未来。
宋婉在一旁扶着她,心中也有几分戚戚然,她知道宋如跟那位中岭县子并不熟识,感情基础并?不牢靠,可自从定亲之后就开始憧憬,憧憬而希望,到此刻化为巨大的失望,也着实是如同高空坠落悬崖,难以触底。
“姐姐不要伤心……”
每逢此刻,宋婉就?觉得自己笨嘴拙舌,连这话?都透着几分愚蠢,怎么可能不伤心呢?
难道说一句“节哀顺变”,真就?能够让人遗忘悲伤吗?
宋宣比宋婉还不如,看着宋如,想扶又不好扶,想说什么,张张嘴又闭上,若是掉书?袋,他大可滔滔不绝,可此刻却像是脑子?一片空白,还是听到宋婉说话?,这才醒过神来,跟着说了几句不痛不痒的话?,也是让宋如不要伤心。
宋如的表现却要更好,失态只是片刻,很快就?缓过来了,在听到宋宣开口说了几句之后,她已?经抹去了脸上泪痕,渐渐冷静下来了。
“行了,你们先下去吧。”
宋老爷也冷静了,让宋宣带着宋如和宋婉离开,他的眼神在宋如身上多停留片刻,目光之中也有着不忍。
第一次定亲受挫,之后不是不能再定亲,本朝寡妇都能再嫁,和离也可再嫁,其实不在意是否定亲多次,但这名声上的妨碍,到底还是人云亦云,没办法完全避免。
宋夫人还在拉着那嬷嬷细问,只对这边儿摆了摆手,宋如带着宋宣和宋婉对他们行礼,然后才退下。
等到走远了些,宋婉才想起未曾吃饭,有些饿了,不过,这种?时候说吃饭,简直是……
“那个,不如先吃饭吧,吃了再说。”
宋宣开口,说出了宋婉想说不好说的话?,宋婉看他的目光宛若看一个勇士,敬佩。
宋如眼睛还有些红,她是真的没什么吃饭的心情的,也不觉得饥饿,脑子?有些乱,似乎总还有什么没想清楚,可转眼对上两双都在关注她的眼眸,要说出口的拒绝就?成了赞同。
然后,三人就?这样平平常常地?在宋如的房中用了一顿饭,吃得竟然还不错,像是把老爷和夫人的份例都给搬到这里来了。
宋婉见到宋如的胃口还行,吃了一碗米粥,不算少了,也就?没再多劝什么,等到饭后宋如表示自己要去休息的时候,她就?起身告辞。
倒是宋宣,走了几步,突然又回头,看着宋如说:“你可不要想不开,那中岭县子?也没多好,我以前就?说他不配你,如今还是这话?,以后再找好的才行,我的师兄之中就?有不少优秀人选,有些都已?经入朝为官,必有更好的人在等着你,你可不要……”
“我知道,快别啰嗦了,看你都说得什么,他便是再不好,也都去了,这些话?,以后可别说了。”
宋如一副长姐口吻,还带着点儿教导之意,就?把宋宣的话?给打断了。
宋婉不太明白,怎么这个中岭县子?就?配不上了呢?听说不是还可以吗?心中突然冒出好奇的念头来,也没多想,跟着宋宣一同出门,还想要追问一下对方有关那句“不配”的由来,但见宋宣心不在焉,三步一回头的样子?,又觉得不是好时机,闭嘴不言,带着春巧回去了。
回到房里却还是按耐不住,询问春巧为何会有此一说,春巧看了一眼还在廊下,春香已?经回到房中用饭了,廊下无人,她才凑近宋婉,小声说了这其中的缘由。
宋婉知道宋如跟中岭县子?这门婚事是好不容易得来的,再从春巧口中听到那位中岭县子?极高傲,倒也不觉得什么不对。
皇亲宗室,若是没点儿高傲在身上,那才不太正常,不见那刘备落魄了都还记着自己乃是皇叔吗?
正常世界,血脉没什么特殊力量,但当过皇帝的血脉,那就?是不一样,怎么也要比普通人高贵出一大截吧。
“我听说、我是说,好像有人说,”春巧吞吞吐吐,在宋婉都快不耐烦的时候,她才说了几件中岭县子?瞧不上人的事情,比如说定亲该出面的时候,对方鼻孔朝天。
再有某次游园聚会,未婚男女?可以相?伴而行的时候,他甩开宋如独自走了,再有曾听说他跟宋如“单独”相?处,身后跟着丫鬟小厮那种?“单独”相?处的时候,他看人的目光很是蔑视,还曾背后与?友人嘲笑过宋家的“清贵”名声……
这斑斑劣迹,真的是……宋婉忍不住发出疑问:“这样都能定亲?”
亏她以前还以为真的可以两情相?悦再定亲呐,宋如以前这样说,莫不是骗她的?
“怎么不能了?”
春巧说归说,却还是觉得中岭县子?是一门好亲事,男人么,又是这个年龄的男人,不成熟是正常的,便是自家的宋宣少爷,也不是总那么讨人喜欢的。
“人无完人,这世上的人哪里有十全十美的呢,他别的地?方也没错,也还不错。”
春巧说的这个“别的地?方”就?偏向于桃色绯闻那方面的事情了,不得不说,可能是这个年龄的少年人少有什么色中饿鬼的,又或者是中岭县子?的身份之高,身边从不缺乏各色美人,他在这方面倒没什么不堪的传闻出来,唯有一个爱好,就?是游猎。善泳者溺,因?此坠马而亡,仿佛也没什么可怀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