鹊舟现在的状态其实不是很好,毕竟他身上有数不清的血口子,再加上刚刚走了那么一段路,他这会儿急需休息。可文砚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像个话痨一样,他听得心烦,便张嘴一口咬在了文砚右手的虎口上。
文砚吃痛,却没下意识把怀里的黑猫扔掉。
他在黑猫松口后微抬手腕将手落在黑猫头顶,动作温柔地揉了揉。
“好,我不说话了,你睡会儿吧,但不要睡太沉。”文砚说。
文砚还是很担心鹊舟会死掉的,虽然死了无非就是退出游戏回归现实而已。
好在文砚担心的情况没有发生。在文砚顺着警车来的方向一路走走到城里后,黑猫的呼吸还是很平稳,并没有越来越虚弱的迹象。
文砚打算打个车去宠物医院看看,可出租车司机在看到他一身血污后立刻表示了拒载,车窗一关就一脚油门扬长而去了。
文砚接连拦了好几辆出租车都被拒载,无法只能继续走。
他倒是不累,他现在应该属于半异化状态,体力好得很,要不是担心黑猫受不住颠簸,他甚至能一路跑着到医院去,大气都不带喘一下的那种。
不,不对,他是不是不应该去那家宠物医院?他要是去了,医生不就知道有两只黑猫了么?
文砚在快走到宠物医院门口时才忽然想到这一点,他当即决定换一家,却在转身前听见了医院中传出一声凄厉的猫叫。
这一声直接把鹊舟给惊醒了,黑猫耷拉在文砚手上的脑袋忽然抬起,两只耳朵转动着寻找声源,在确定方向后,那双绿油油的眼瞳便一眨不眨盯着宠物医院的大门。
“你想进去么?”文砚小声问。
黑猫摇摇头。
文砚于是打算抱着他离开。
可医院里头的不知道哪只猫又叫了一声,而且听声音离医院的大门很近。
文砚心道不好,赶紧找了个地方躲了躲,只露出半只眼睛往那边看。
医院的玻璃门被从里边打开,医院里唯一的那位男医生拎着一只猫走了出来。
由于此时天已经黑了,街上灯光昏暗,离得远了并不能看清那猫的颜色和状态,只能看到它在医生手中不停的挣扎扭动,但医生紧紧抓着它的后颈皮,任它怎么扭动也逃脱不掉。
这是要做什么?
文砚蹙了蹙眉。
医生一手提猫一手将医院门锁上,锁好门他转过身朝文砚所在的这边走来。文砚心下一惊,还以为是被医生发现了,但医生似乎并没有看到他,在快到他所在的地方前就转弯走向了另一条路。
可文砚并未因此而松一口气。因为就在刚才,当他和医生离得足够近的时候,他终于看清了那只猫。
那是一只白猫,文砚记得它,他们这几天放学去看猫的时候,这只白猫一直被关在角落的笼子里,医生还给他们介绍过,说这是一只被车撞断了腿的猫,所以它平时看起来都病恹恹的不爱动弹。
不过刚才文砚看的分明,那白猫身上有几处的毛都被血染红了,且身上的口子一看就是人为,这些总不可能也是车撞出来的。
一直被关在笼子里的猫怎么可能受到这些伤害?除非施加给它伤害的人就是把它关起来的人。
文砚一瞬间有些头皮发麻。
他忽然想起来,在他恢复记忆前,他把黑猫送去了那家医院,而医生忘记了给黑猫喂食。
那到底是不小心忘记了,还是故意为之?
他早该看出端倪的,一个救死扶伤的医生怎么会忘记给自己的病患喂饭呢?还好鹊舟在医院里并没有受到除了挨饿外的其他伤害。
文砚有些庆幸,但同时又有些担忧那只白猫的命运。
它会死在今夜么?
文砚低头看向怀中黑猫,发现黑猫也在看着他。
透过那双幽绿瞳孔,他仿佛看到了一句话:想跟上去的话就跟上去吧。
事有轻重缓急,文砚自然不可能现在去追不对劲的宠物医生。
“我还是先带你去找其他医院吧,我记得这附近还有一个医院的,不知道现在有没有关门。”文砚说着,已经抱着黑猫朝着医生离开的反方向走去。
鹊舟其实挺想问一句“你不好奇吗”的,但苦于此刻无法说话,只能作罢。
文砚其实是有一点好奇的,但只有一点。
他其实能大概猜到医生虐猫的用意,如果说医生也是张蕊组织的一员的话,那医生的行为就是被刻意安排好的,是为了用来刺激他异化的。
如果医生不是张蕊组织的一员的话,那他的行动就是被游戏本身安排好的,也是为了刺激他异化。
文砚会这样想并不是因为他自以为是、自我中心,而是他知道他是这场游戏中的关键npc,既然是关键的,那无论他想与不想,他都是世界中心,这一点毋庸置疑。
既然明白这些,那文砚就不会在鹊舟还受着重伤的时候去仔细观摩游戏的把戏。至于那只可能会死掉的白猫……
文砚并非冷血之人,但他是个还算清醒的人。白猫在游戏中说白了只是一串数据,是游戏为了刺激他而生成的一个游戏道具,在无大事当前的时候,他可以去救一救这串数据,但在大事当前时,就恕他无能为力了。
很幸运的,文砚记忆里的那家宠物医院是一家24小时营业的医院,他们到时医院还灯火通明着。
前台的值班护士见文砚一身血呼啦查地走进来,吓了一跳,差点以为是遇到了深夜抢劫。
好在护士下一秒就看到了文砚怀中抱着的黑猫,她瞬间明白过来什么,关切道:“你好,有什么可以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