鹊舟下水找了个好地方站稳不动,屏息凝神等待着一个合适的机会。
河里鱼多,机会也多,而鹊舟向来擅长把握机会,所以没一会儿就叉上来了两条大鱼。
文砚毫不吝啬对鹊舟的夸奖,但下一个问题随之而来。
“这要怎么吃?”文砚问着,其实心里早已有了答案。
果然,鹊舟说:“生火烤啊。”
文砚点头,想来鹊舟是要在他面前露一手钻木取火的功夫了,但等两人捡了些枯树枝到石亭上时,文砚惊奇地发现鹊舟竟然直接从裤兜里掏出了一个打火机。
这玩意儿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鹊舟先按动打火机的扳机试了试火力,见还能打燃火便松了口气。
“还好还好,没白捡,生火应该是够了。”鹊舟松了口气。
文砚指着打火机问:“这是哪儿来的?”
鹊舟说:“哦,这个啊,之前翻垃圾桶的时候翻到的,当时试了一下看还能点燃就揣着了,不过油确实没剩多少了,把这东西扔掉的人大概也是发现它不好用了之后才扔掉的。哎!”
鹊舟忽然狡黠一笑,瞅着文砚说:“你该不会以为我是要钻木取火吧?”
心思被拆穿,文砚也不藏,不好意思地点点头说:“是,毕竟我以为我们身上都没有火源。”
“哈哈哈,看来在生活经验上你不如我,我翻垃圾桶的时候要是翻到些有用的东西都会顺手揣兜里带走,勤俭节约好习惯嘛,别人不节约的,我帮他们节约一下。”鹊舟道。
鹊舟说话语气轻松自如,文砚听了心里却轻松不起来,只觉得心疼。
还好现实中的恶人已经受到了法律的制裁,不然他现在高低是要去魔晶集团的大楼里砸个桌椅板凳的。
鹊舟说话时手上动作没停,这会儿已经点燃了随手捡来的助燃物,开始尝试引燃柴火稳定火势了。
生好火,鹊舟让文砚守着柴火堆,小心别让火灭了。他自己则带着两条鱼重返河边,稍微把两条鱼处理了一下。
等做好一切准备终于可以将鱼架到火堆上烧烤时,天色已经开始慢慢变暗了。
“你说今晚会有星星么?”鹊舟坐在石亭中的长条石凳上,抬头透过亭子顶部的裂缝看着渐暗的天空,耳边是噼啪的火焰声响。
文砚也抬头看了看天,说:“可能会有,今天天很晴。”
“但我可能不能坐在这里看了。”鹊舟有些遗憾。
“为什么?”
“因为我家有门禁,晚上十点之前我必须得回去,所以最晚九点多一些我们就得走。而现在是夏天,天黑得慢,所以可能不能在这里看了。”鹊舟说。谁叫他的化形时间只有12小时呢,根本不够用。
“而且你也不能那么晚回去吧,太晚的话阿姨会骂你吗?”鹊舟收起投向天空的视线,低头转向文砚。
文砚眸光黯淡,道:“我没关系的,反正……她想骂我的话,随便怎么样都能找到理由的,回去得是早是晚都一样。”
鹊舟觉得这会儿应该是个谈心的好机会,便顺势问道:“你妈妈为什么总是骂你?”
文砚原本也是打算趁此机会跟鹊舟摊开了聊上一会儿的,闻言便也顺势答说:“她……精神不太稳定,就是一种……唔,通俗点来说就是有精神病。”
鹊舟轻轻啊了一声,没追问,而是当起一个安静的听众来,耐心等待着文砚自己往下说。
文砚眼睛盯着燃烧的火焰出了会儿神,忽而深吸一口气,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心要将整个故事完整道来。
“我妈也不是一开始就有精神上的病症的,她得病是因为我爸。我爸他脾气不太好,有时候在外边遇到了不顺心的事情,他不敢对那些人撒气,便回来冲我和我妈发火。”
“说白了就是家暴,他打我们是不需要一个正儿八经的理由的,想打就打了,但他可能也觉得完全没理由的暴力会让他自己理亏吧,所以会随便找些无厘头的事情作为他动手的正当理由。比如……回家晚、饭煮得太干或者太稀、蛋炒饭里的蛋炒焦了之类的。总之,在他想打我们的时候,我们连呼吸都是错的。”
鹊舟不知道为什么那么多游戏在设置npc家庭背景的时候都喜欢植入家暴元素,之前的罗依一是这样,现在的文砚也是这样。
他听得多了,可再次听见的时候,哪怕文砚说上句他就能猜出下句,他还是会感到心疼。
可能因为说这些话的人是文砚吧,是不知不觉间已经在他心里占了很大分量的那个人,所以他才会因为对方的一言一行被牵动情绪,哪怕他明知那些故事都不是真实的。
“真要算起来的话,我爸打我妈的次数更多些,打我的次数少些,可能是怕把我打残了在学校老师那里不好交差吧。”文砚还在慢悠悠的往下说,说的时候还不忘贴心的将串在树枝上的烤鱼翻了个面儿。
“那样的日子一直持续到我15岁那年,那会儿我刚念完初中,中考考得还行,上高中本来没有什么问题,但在那个暑假的时候,我爸和我妈爆发了一次前所未有的巨大的冲突。”
“冲突的起因不重要,无非是我爸又找借口打了我妈,但我妈那次不想忍了,她头一次反抗得那么激烈,我爸也被激起了火气,两个人撕打起来,最后是我妈顺手拿了个什么东西砸到了我爸头上,可能那一下砸得巧,我爸之后就没动静了,再也没有了。”
文砚说到此处顿了顿,鹊舟见状伸手揽住文砚肩膀,不轻不重捏了一下,权当是一种无声的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