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倒是林泮怔了怔才?应道:“好,我马上去。”
“明天吧,今天太晚了。”她看?看?表,将近凌晨一点,忙道,“我这里没事了,洗好澡就睡,你快休息吧。”
“好,晚安。”林泮惯例帮她调好空气温度,掩门下?楼。
脚步犹如往常轻微,内心却不?似表面平静。
今天鹿露去参加天莱的庆典,他多出几个?小时的自由时间,便出门探望了柏澈。
柏澈已经出院了,他之前没空庆祝,今天专程定了柏纳德最喜欢的餐馆庆祝。餐馆高档幽静,菜肴丰盛,柏澈第一次来外出就餐,吃得非常开心,还喝了无度数的气泡水。
但饭后,他将他们?父子送回公寓,柏纳德却约他到楼下?的咖啡馆喝杯咖啡。
他是个?直爽的性格,坐下?就直奔主题:“找你没别的事,就想问问你有什么打算。”
林泮以为是钱的问题:“阿澈的治疗至少还要?半年,我会继续打钱过来。”
“不?,不?是阿澈,是你。”柏纳德耐心道,“你打算一直留在鹿小姐身边吗?“
林泮沉默片刻,说?:“鹿小姐待我很好,给的薪酬也多,如果我放弃工作去结婚,她会失望的。”
“你以为我要?给你介绍对象?”柏纳德注视着面前这个?自己带大的孩子,林泮从小就看?人眼色长大,比谁都懂隐藏心事,有时候,他也不?知道他究竟在想什么。
“我是问你——”他斟酌道,“你打算一直给鹿小姐当助理?”
“暂时是这么……”林泮才?说?了几个?字,心头忽然闪过异常,不?确信似的抬起眼睑,却对上长辈洞察一切的眼神,登时怔住。
他明白了,柏纳德也明白了。
两人齐齐静默了片刻,柏纳德抽出电子烟,轻轻吐气:“你自己知道吗?”
林泮抿住唇角。
他知道吗?当然知道,回卫星城的那天夜里,因?为一个?红豆包子,他即便因?为长途飞行而劳累,却无法驱使自己回到房间睡觉。寂静的凌晨,万籁俱寂,他在厨房的昏灯下?称量面粉和糖,扪心自问:我是怎么了,我为什么夜不?能寐、左思右想,又为什么要?在长途飞行后不?去休息,被?禁锢在厨房的方寸之地?
东边的天空越来越亮,答案就越来越清晰。
有什么工作,值得每天二十个?小时去做?什么样的雇主,才?心甘情愿帮她穿鞋系腰带,帮她整理头发,每天就住在她的隔壁,早晨睁开眼,脑海中就在盘算她今天的需求?
他在市政厅已经足够勤勉,人人称道,也不?过从上午八点到晚上十点。
费尽心思,不?过是想留在她身边。
“您是怎么知道的?”沉默许久,他如是问。
“我不?瞎。”柏纳德叹气,“你以前有多敏感自己不?知道?走在路上人家多看?你一眼,你马上就能感觉到,和女孩子在同一个?场合,永远和她们?保持半米。就算是和那个?萧曼,你们?俩居然隔着图书馆的桌子坐,那么远,说?话都费劲,还谈什么对象。”
他忍不?住念叨两句,“年轻的时候谈情说?爱,没有靠脑子的,靠的都是荷尔蒙,你离那么远,手背都碰不?到,能谈出点什么东西?”
林泮握着咖啡杯的白瓷手柄,一言不?发。
“那天你们?进来,你帮她挡住门,我就知道不?对。”柏纳德嗤笑,“你出去买个?东西,还没忘记把她肩膀上掉的头发摘掉,要?是不?喜欢她,你怎么可能做这种事。”
林泮蹙眉,他帮鹿露拿掉头发了吗?怎么毫无印象,但柏纳德不?可能在这种事情上骗他,是他太不?小心了。
“我以后会小心的。”他说?。
柏纳德挑眉:“为什么要?小心?”他熄灭电子烟,端起咖啡喝了口,一针见血,“鹿小姐对你是什么意思?”
林泮平静道:“她把我当做一个?可以信赖的人。”
他从来不?否认自己在鹿露心里的特殊,从理智上说?,他是她苏醒就认识的人,知道她太多信息,了解她太多秘密,她必须掌控他,确保他的忠诚,这是任何一个?人都会做的事,而从感情上来说?,她很寂寞,多多少少依赖他的陪伴。
这样复杂的需求,催生了她偶尔矛盾的举止。
出于友善的本性,她希望他获得幸福,为他提供生活保障,但出于自我利益,她又有强烈的排他性,怕他真的辞职去结婚,抑或是被?人挖走跳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