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沉默了会儿,口气突然烦闷:“林泮,我有男朋友了。”虽然没有很喜欢乔纳森,可他们?没有吵过架,他带给她许多慰藉,她不?想伤害他。
林泮一怔,骤然后悔:“抱歉。”
“不?用道歉,是我先?问你的。”鹿露走上最后几层台阶,脱掉袜子扔进脏衣篓,想松头发,可喷的发胶牢牢固定住发辫的纹路,拆不?下?来,“你帮我拆一下?。”
她一屁股坐向化妆间的圆墩,脚用力蹬下?,人便自由自在地滑向化妆桌,直到后背抵住桌沿。
林泮跟进去,帮她拆头发。
两人继续刚才?的话题。
鹿露摄入的酒精量不?多,但微醺让她多了很多倾诉欲:“我对娱乐圈的糟糕有预料,可是,说?实话,我也不?会每天参加这种宴会,有必要?因?为今天乔纳森没能陪我,就再?去找个?能陪我的男朋友吗?”
林泮安静地倾听。
“你说?呢?”她似乎想得到什么认可。
林泮灵巧地拆卸掉发饰,把编得紧紧的辫子梳开:“或许,您心里的问题不?是这个?。”
鹿露:“什么意思?”
林泮道:“您在意的并不?是他今天的缺席,而是未来他还会缺席多少次。”
上回在北京,乔纳森临时安排工作,没能陪伴她逛故宫,她一点没在意,别说?这次是早早就做好安排的时装周,鹿露绝对不?会因?为这个?而问他“有没有必要?再?找一个?”。
假如只有今天,她根本不?会起念头。
但这不?是第一次,也不?是最后一次,她那样害怕寂寞,怎么能不?忧虑呢?
“这个?问题,乔纳森肯定也考虑清楚了。”林泮将她头发一缕缕缠绕在指根,免得拉扯,“他不?是一个?贪心的人。”
夜色深浓如墨,月球的微光照亮地球的一点点弧度,天际依稀可见蓝色星球的轮廓。
鹿露支着头,看?向化妆镜中倒影的自己。她穿着昂贵的针织裙,摘下?的宝石在灯光下?折射出清亮的光泽,背后的几排柜子不?是价值数万的奢侈手袋,就是大牌各式各样的成?衣,它们?就这样普通地挤在柜子里,和她以前在优衣库买的快时尚品一个?待遇。
她已经知道自己多有钱了,也知道自己生活的圈层都是什么样的人:全球经济的幕后财团,政界的风云人物,以前想都不?敢想的国际公司才?配为她服务,粉丝数千万的魅力超模,只是身边的昂贵点缀。
乔纳森千好万好,也是她唾手可得的美貌。
更?别说?他们?的感情没有那么好。
再?找个?合心意的男朋友日常陪伴,合情合理,连另一个?当事人都不?会有情绪。
但……真的要?这么做吗?
她的忐忑不?是跃跃欲试的那种紧张,更?多的是犹豫和怀疑。现在连个?目标都没有,心都不?动?,就因?为空虚跑去找第二个?男朋友,简直比当初和乔纳森在一起还草率。
鹿露越想越觉得不?对劲,不?管人家找几个?,社?会风俗怎么样,人不?能因?为大家都这样,自己就跟着做。
她“邦邦”敲敲脑壳,决定把刚才?的胡思乱想踢出脑海。
“你当我没问,我不?能因?为这种事就对不?起乔。”她叮嘱,“我刚才?是喝多了。”
林泮梳顺最后一缕头发,注视她镜中的眼睛:“您放心,我不?会背叛您的。”
鹿露有点不?好意思,朝他笑了笑,又陷入沉默。
林泮没有打扰她的思绪,进浴室看?看?,浴缸的水已经放了七成?,他把扩香器放到角落,替换的衣物叠放在浴缸旁边的圆凳,拖鞋也放好,这才?折返化妆室:“热水已经放好了,您先?洗澡吧。”
鹿露草草点头,下?定决心似的:“你帮我订个?票,我们?去若木看?时装周。”
学?校有所谓的传统假期,也就是允许学?生申请本国的特色假日,她本来打算放到春节请,十一就不?用了,但现在改了主意。既然乔纳森不?能过来,为什么她不?过去呢?两个?人要?在一起,没有只让他牺牲的道理。
她应该先?努力才?对,怎么能以此为借口劈腿,太不?该了。
“乔忙,我不?忙。”鹿露想通了,顿时浑身轻松,“我去看?他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