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感情之事甚为微妙,他自己都不知对她的感觉何时起发生了变化,直到昨日听闻她已有婚约的消息,才觉得心被人抓出来攥干了血又塞了回去。恍然明白他对她早已经种下情根。
“伏武哥?伏武哥”
红绣使劲推了他一把,从进屋坐下他就傻呆呆的盯着茶盏,说话也不理。
“伏武哥,你有何烦心事,说出来妹子与你想法子。”
伏武苦笑着摇头。
商少行坐于侧位,慵懒眯着凤眼望向伏武,了然的笑了一下,端起茶盏道:“红绣,方才到衙门里,可曾发生什么特殊之事?”
红绣道:“并没什么特殊的。”杏眼一转,带着揶揄瞧商少行,“三少,先不说这个,您似乎贵人事忙,忘了件重要事情。”
“哦?何事?”商少行了然于心,折扇一转佯装不懂,“近日事多。倒不知红绣姑娘说的是哪一宗。”
红绣斜了他一眼,“想不到三少爷竟然出尔反尔,当初你我密探之时不是定下了,月夕比评我帮你诸葛家胜出之后,绣妍楼便不在是你我合作,而是归我所有。到如今三少爷又装傻了。”
商少行何等聪明的人,怎会将如此重要之事忘了,不过是为了逗红绣罢了,当下扇子一敲脑门,道:“哎呀我还当姑娘说的是哪一宗,原来是此事。商某不是想着左右你也要嫁与商家,我是你未来的夫君,你是我一生良伴,你我何必分彼此,你的铺子还是我的铺子有何差别,立在我的名下不也一样?”
“你”
红绣气结,无语的瞪着商少行,她还头一次发现三少爷如此厚颜无耻。
商少行见她气鼓鼓的俏模样,心情大悦,苍白的脸上浮现出愉悦的笑容。
伏武一直沉默瞧着二人,心乱如麻,一个念头逐渐在心中形成。
不多时梅妆和丹烟已到厨下帮着张罗了一桌酒菜。
红绣拉着伏武走向饭厅,商少行摇着折扇跟在后头。
红绣没了娘亲,与伏武便是最亲的亲人,餐桌上丝毫不避男女之嫌,帮伏武布菜斟酒,谈笑之间亲密自然。伏武面上笑着,心中只觉涩然,那种被红绣远远甩下,拍马莫急的无力感更加强烈。
梅妆跟红绣时间最久,自然知道他们二人的感情深厚更胜一般兄妹。可梅妆与凡巧不清楚。瞧着未来“姑爷”一言不发的用餐,再瞧瞧小姐大咧咧的于壮硕小子说笑。二人对视一眼,紧张的上前为商少行斟酒。
“姑爷,您慢用。”
“奴婢给您布菜。”
“噗……”红绣成功的喷酒了。素手拍着胸口,另一手擦擦嘴角,忍不住咳嗽着白了两婢女一眼。
商少行也轻咳一声,慵懒的放下象牙箸,道:“红绣,承诺过的事商某必定办到,明日我会派人将文书送来,一切妥当之后,绣妍楼的主人就是你了。”本以为红绣若是脸皮薄一些,定然不会跟他开口,谁知道她今儿真的问了。商少行翻了翻眼睛,为了重守承诺,只能“屈服”。
红绣笑着点头:“既然如此,劳烦三少将一应手续办的妥当,也免得我往后还要费事。”
一句话噎的商少行又翻了个白眼。
伏武此刻的心更加沉入谷底,放下酒盅,看向红绣,强笑道:“绣儿,我有个事跟你说。”
“什么事,你说。”红绣双手撑着八仙桌笑望着她。
看着她明媚的双眼,俏丽的脸庞,想到她如今的才能身份,伏武半晌不能言,最终叹了一声,道:“绣儿,绣妍楼的事我也做腻了,说男儿志在四方,我想出去游历一番闯荡闯荡,不想安于一隅。”
红绣愣住,“伏武哥,可是绣妍楼有人对你不敬?”
“并不曾。”
“那,是绣儿惹你恼了?”
伏武摇头,英武面庞上是温暖的笑容:“哪会,就算你真惹了我我也不恼,我是觉着拴在绣妍楼里做管事太枯燥了。想出去闯荡闯荡,试试自个儿到底有多大能耐。”他未说出口的是,如果闯荡的好了,足够配得上你,我才有脸回来。
红绣抿了下红唇,最终叹道:“伏武哥,你若想闯荡,我不拦你,不过累了倦了,得记得回家来。”
一句回家,击中伏武心中最柔软之处,窝心又酸涩。
半晌,伏武笑着点头:“好。”
当晚,红绣留伏武在别院住下,次日清晨,红绣早早起来去给伏武送盘缠和衣裳,却看到他人去楼空,仅余桌上一封书信,上面是不甚飘逸但根根傲骨的字迹。
“绣儿,为兄心中早已有你,待来日学有所成,足以与你比肩之时,定会归来”
红绣公子
红绣公子
红绣呆呆望着手中信纸,半晌没有回过神来。木然坐在榻边。任凭敞开的雕花木窗送来微微秋风,撩动她的发丝。
她从来没有想过伏武对她的感情会是男女之情。一直以来她都当他是兄长,除了娘亲,在这个陌生时代伏武是最值得她信任的亲人。是什么地方出了偏差,让伏武对她产生了其他的想法?
从字里行间,她看得出他的苦闷。她的心又何尝好受?若是兄长,他们可以永远相互关心相互扶持一生,可多了那层感情,二人之间的空气便产生了些微妙变化,在也回不到当初的简单纯真了。
“哎……”红绣长叹了一声,或许正是因为她对他的“不外道”,才让他产生了其他的想法吧。
“不知姑娘因何唉声叹气,说出来在下帮你解忧?”
突然而来的男声吓的红绣一哆嗦,抬头,木质的窗台上不知何时坐了一个人,修长身量,红衣蹁跹,高鼻红唇,笑容邪魅,不是姬寻洛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