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也不放心,”连翘道:“义女是义女,他如此,也并未认你是她亲骨肉,不过我觉着一切还是有希望的。”
可不是有希望么。只要她一天没瞎没断手,还能绣活,她于诸葛家便是有用的,只要她有利用价值,老爷就一天不会扔了她。这便是连翘看不清的悲哀现实,怕是跟她讲了,她也不会相信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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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葛老爷认绣妍楼的神秘绣娘做义女的消息,第二天便传遍圣京城。六月十六,诸葛家的宴席摆了一整天,各方亲朋伙伴无不来道喜。
也是在这一日,圣京城的人才知晓“绣妍姑娘”只不过是神秘绣娘的一个“花名”,她的本名为红绣,现在认了诸葛老爷做干爹,跟着姓了诸葛。往后可称呼其为“诸葛红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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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人也有穷亲戚
富人也有穷亲戚
六月十八,微雨,诸葛府门前,两辆灰扑扑的马车已经久候多时。车夫奴仆们分别着蓑衣戴斗笠候着,不多时,主子们一行浩浩荡荡走了出来,连旁日不出垂花门的夫人姨娘也送到了门口。
“老爷,一路上多加小心,言然,多顾着你爹。”杜氏帮诸葛任远紧了紧披风带子,满面的不舍。
诸葛老爷笑道:“泰城离着圣京也不远,来回统共七日的路程,我们不会久留,住一夜便回来,可不能耽误了红绣的功夫。”
“正是,母亲莫要担忧了。”诸葛言然微笑着说。
杜氏蹙着柳叶眉,丹凤眼中充满对丈夫的不舍,瞧得诸葛老爷心中甚为满意,男人的自尊与被需要的感觉充分得到了扩大满足。
秋姨娘与二少爷站在不远处,此际虽说并非分别多日,可大夫人与老爷讲话的时候,也轮不到他们上前。只能默默的瞧着。
诸葛老爷瞧瞧马车,对于一切从简的安排很是满意,左右看看,没瞧见红绣,问道:“红绣呢?”
杜氏摇头,讥讽之意藏在眼底,只道:“许是和她娘话别呢。”
话音方落下,就听金贵道:“老爷,红绣小姐来了。”
门前众人皆望向院中,之间一行人快步应了出来,红绣扶着连翘,另一手撑着纸伞,三名俏丽丫鬟紧随其后。
来到诸葛老爷近前,红绣满面灿烂笑容的问候:“问干爹安。”
诸葛老爷点头,“嗯。”
红绣又转向杜氏和秋姨娘,福了一礼:“夫人安好,姨娘安好。”
杜氏面色难看的点了下头算是打过招呼,酸酸的道:“怎的这时候才来,若是耽误了祭祖的吉时可不好。”
红绣明知她是面儿上过不去故意找茬呢,可谁说她做了老爷的义女就要叫夫人干娘了?只笑着说:“夫人说的事,方才娘亲给我准备些零嘴儿,倒是耽搁了不少时候。”转向诸葛老爷道:“对不住干爹了。”
“无妨,小事而已。”诸葛老爷摆手,转身步下台阶,“紧着上车吧,夫人不要送了,这几日府里就有劳夫人多费心。”
“妾身自当尽全力,老爷请放心。”
红绣来到后头那辆马车跟前,车夫竟还是那日她去绣妍楼帮她驾车的那位,见了她羞涩一笑,搬了脚凳来。红绣提裙摆优雅的上了马车,掀开车帘道:“娘,你回吧,梅妆,凡巧,你们多照顾夫人。”
梅妆与凡巧行礼道:“小姐放心,奴婢们省得。”
连翘含着泪望着红绣,表情却是愉悦的,祭了祖,红绣认祖归宗的路算是走了一大半,这是她一直的梦想,她怎能不欢喜。
红绣也自然知道连翘的心情,微笑着对她点点头,随即放下了车帘坐进车里。鞭声响起,并不张扬的小队伍开拔。不多时便离开了连翘等人的视线。回头对上杜氏的目光,连翘被吓的一个哆嗦,只能低头回莲居去。
杜氏脸上露出一个高深莫测的笑容,目光由愤怒转为狠毒……
※※※※
圣京城距离诸葛家的本家所在地泰城其实并不远。若在现代,开个车也就是半天的事儿。不过在此时,红绣只能忍受马车的颠簸,木质的车轮与土地发出的咕噜声以及马蹄脆生的敲打声不绝于耳。好在红绣一路忙着绣活不闲着,倒也不觉得闷得慌。
丹烟原是要随着车队在下面走的。头天夜里在客栈投宿,红绣就发现她走路有些跛,检查过才知道她不小心崴了脚,却忍了一路不吭声,脚踝都肿成个馒头了。
红绣心疼的紧,后来路上都是硬拉着她上车跟他一块坐。对于此,丹烟感激惶恐,诸葛老爷与大少爷也并未说什么。
第四日傍晚,马车终于入了泰城。与南楚国都圣京城相比,泰城不论从建设到繁华程度上都差了一截。而诸葛家的本家也并未像红绣最初以为的那般,建在泰城城中,而是在城郊的一个很大的村落里。
“小姐,请下车,咱们到了。”
临近本家大宅的时候,丹烟已经跳下马车跟着走了一段路,生怕为红绣惹来麻烦,叫人说她主仆部分。
掀开门帘,赶车的青年将脚凳搬来。
红绣暗中揉了揉僵硬的腰腿,优雅的下了地。
在她眼前的,是一座饱经风雨的大宅院,宅院门前立着一众奴仆。往四周望去,宅院四周散落着几个庄院,剩余的皆是一望无际的田地,夕阳正缓缓隐落于大山之后。
红绣摇头,此地与她设想的本家大宅的繁华完全不同,不过想想也是,诸葛老爷和大老爷在圣京城混的风生水起,凡是近些的亲戚早已经搬了过去,留在本家的恐也非什么近亲,富人家有几个穷亲戚不足为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