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岑文禀告,萧玦笑了起来,“王妃眼光不错,看中的人确实有几分聪明。”给出的答案,与他内心想法竟重合了七七八八。
唯一的出入,是在对萧琰的态度上。到底多年兄弟,又曾经互相救命,萧玦做不到谢绍宁那般理智果断,t心中生了感慨。
他们兄弟,终究是要走到你死我活的地步。
可即便感慨,为了身边的所有人,为了沈姝与他们未来的儿女,他不会心软。
虽涉及弑君这样的大事,但因彼此默契,岑文并不担忧,反而顶着一言难尽的表情沉默片刻,问道,“王爷,您是在夸自己么?”
萧玦瞪他一眼,岑文立即老实了,拱手问道,“那请问王爷,接下来我们如何做?”
萧玦手指在茶几上轻点几下,笑道,“先给谢绍宁递个消息,再准备你与幼薇的婚事。”
疫病
岑文到达户部侍郎府邸,才知梅侍郎卧病在床,当即体贴地前去探病。
梅侍郎躺在床上,形容枯槁,动作乏力。因岑文代表靖王府,是贵客,梅侍郎仍强打精神与他说了几句,听气息也是虚弱得很。
岑文不免面色沉重,细心勉励嘱咐他几句,而后出门。
岑文问送行的梅家长子,“太医可看过了么,如何说?”
梅家长子神情沉痛,“看过了,说只怕日渐沉重,药石无灵。”
岑文便叹息一声,又宽慰他一番,而后问道,“可知会了安王妃?”
梅家长子道,“知会了的。父亲想念王妃与世子,想见他们一面。此刻他们约莫在路上了。”
若是安王妃回府,须得禀告他家王爷与王妃。毕竟是一家人,少不得探望,区别是王妃亲自来,还是自己代劳。岑文心中略一思量,又交代梅府长子,“若是安王妃母子到了,还请告知靖王府。我们王爷王妃挂念他们,早期盼着见面。”
梅府长子连忙道谢,又许诺一定会通知。岑文又与他寒暄几句,等待着谢绍宁。
不多时谢绍宁果然来到。岑文向梅家长子告辞,迎面走向谢绍宁,与他行了礼,故意笑道,“好歹亲戚一场,怎么不见谢大人去靖王府拜年?”
谢绍宁虽有礼,却冷淡,“有时间一定去。”
传言状元郎和靖王不对付,眼下这个情况,两人确实一个阴阳怪气,一个冷淡抗拒。旁边的梅府长子尴尬得快要额头冒汗。
但只有目光中心的两人交换一个眼神,懂了彼此的意思。
岑文一笑,“哦,谢大人倒是傲骨铮铮。”而后飘然而去。他并未回转靖王府,而是又马不停蹄转去别的府邸,可谓尽职尽责,全不让王爷和王妃操心。
安王妃抵京这一日,是正月十二,大雪初霁,空气虽依旧寒冷,却带着春的湿润。
侍女们将庭院积雪扫开,沈姝与萧玦两个,一个打桩,一个牵绳,框出所需的土地,接下来便是开垦了。
这时岑文进来,朝两人行礼,“王爷,王妃,收到梅府口信,安王妃与世子刚刚抵达,可要过去探望?”
早前岑文说了梅侍郎病重、安王妃母子赴京的事,沈姝心中有数,给萧玦递了张帕子擦手,回头问岑文,“安王确实没来么?”
“确实未来。”岑文道,“正是年关么,安王需料理府中事务,便只安王妃与世子来。”
既然安王没来,便无需萧玦出面,而沈姝和安王妃算是性子相投,感情也还不错。她道,“今日晚了,明日我亲自去罢。”
她又转头问萧玦,“之前没见过,安王世子多大年岁?”
“堪堪两岁罢,”萧玦意味不明地哼笑一声,“你还真是,对谁都上心。”
“毕竟是一家人。”习惯了萧玦那动不动吃醋的模样,沈姝简单解释一句,回头嘱咐岑文,“给大人小孩都备些礼物。”
等到进入卧房,沈姝询问萧玦,“安王如何?”她记得,成亲那日,安王似乎沉迷吃喝,一副心宽体胖的模样。可不要和萧琰一样,是装的。
见沈姝一脸警惕,眼睛睁圆,一时快要赶上忠忠,萧玦失笑,揉揉她的耳垂,“他啊,傻人有傻福罢。”
“你看谁都傻。”沈姝忍不住笑,又放下心来,想着安王和安王妃倒是良配,一个憨厚一个纯真。
被沈姝大胆吐槽,萧玦也不觉得冒犯,笑道,“也不尽然,至少我看我的王妃,实在聪慧可爱。”
沈姝被调戏得脸红,顿了顿,强行说回正事,“既然安王无害,更要去探望,总不能和皇帝一样,当真做个孤家寡人,什么亲人也不要。”
“好罢,”萧玦口中满是宠溺,“你说的算。”
第二日,留萧玦在家中挖土,沈姝带了折柳与莹月,坐上马车前往梅府。
岑文十分妥帖,给大人准备的都是些珍贵的药材补品,用来探望此时的梅侍郎和安王妃十分合适,给小王爷准备的则是一个工艺精湛的金镶玉长命锁。
沈姝将礼物分了分,将那长命锁交给折柳,打算一会儿亲自送给小侄子,毕竟是第一次见面。
梅府诸人恭敬地将沈姝从正门引入,沈姝慰问几句,将礼物奉上,随后被领入后宅。
安王妃带了小世子亲自来迎。她面色苍白而憔悴,眼角犹有泪痕,强撑着与沈姝见礼,又将小世子推到前面,轻声嘱咐,“这是七伯母,续儿乖,叫人。”
两岁的萧续穿着一身红色虎纹袄,扎着两个羊角辫,比沈姝膝盖高不了多少,胖乎乎的,粉雕玉琢,好似年画娃娃。
年幼的他不懂大人的悲伤,只咬着白胖的拳头,好奇地看着沈姝,而后好似确认沈姝和蔼可亲,朝她伸出了手,奶声奶气道,“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