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最后都说认输了,但你还是差点拿砖头砸死了他!”小小的瞿白不禁拔高了声音。
瞿青厌恶地瞪了眼瞿白,分出去的那一颗糖球又收了回来,嘴唇撇了撇,忽而道:“他要死了,那也是因为你,我是看你挨打,才上来帮忙的,不然可不关我的事,他揍得又不是我。”
只是对方一开始就将你错认成我了而已,瞿青掩去了这句话不说,只瞪眼看着瞿白。
瞿白张了张嘴,说不出反驳的话,他觉得有哪里不对,却一时半会想不起来。
瞿青看着这样的瞿白,小眼睛骨碌碌转了转,终于高兴起来,将手里的糖果增加到两颗,塞给了瞿白,“走吧,走吧,去尖顶那里玩儿,那里有叫天子。”
说着,不等瞿白拿住了手里的糖果,瞿青拽着他的手腕就往前跑。一边跑一边哼着他们的姥姥教给他们的童谣。
“红尖塔下一座楼,楼里住着一家人,爸爸妈妈爷爷奶,还有阿哥和阿弟……桥外桥,楼外楼,桥下垒楼房,楼里住人家……”
“哎!等等,等等,我的糖果,掉了掉了……”慌慌张张里,五岁的瞿白忘记计较自己的胞兄说谎的事情,手里仅有的两颗糖果也在磕磕绊绊的奔跑里顺着手指缝掉了出去。
画面忽而一转,年幼的瞿青瞿白被两个破布娃娃一般的双生子取代。
双生子由小瘦猴一样的小丑孩子一点点地抽长长大,变成了两个白嫩的娃娃,娃娃们笑着喊爸爸,哭着喊爸爸,撒娇地喊爸爸,闯祸之后喊爸爸……各种各样的小崽子的画面如走马观花一般,轮番而杂乱地从他的脑海里蹿过,最后停留在两个小家伙瘦巴巴可怜兮兮地相拥着晕倒在地下室的画面上……
瞿白心一慌,俨然忘记这只是梦境,伸手出去要捞起两个小崽子,却只捞到一片空,当下,心里一落空,身体像失重似的不断下坠。就在瞿白抑制不住心底不断涌起的恐慌时,他下坠的身形忽然就顿住了,胡夜凭空出现接住了他。
胡夜将他抱到安全的地点平稳放到地面上,两个消失的小崽子也一左一右出现在他身畔,他心中忽然就全然的安稳下来,他低头左右各看了看,摸了摸两个小崽子的脑袋后,正欲去拉胡夜的手时,却发现,胡夜整个人却自下而上着了火,而胡夜却恍若不知一般,只径自看着他笑。
瞿白正欲开口叫出声时,却被对方探过来的唇封了口,只一瞬,对方便飞速地离开了,火焰已经燃到了颈项之际,眼看胡夜整个人就要被火团包裹住的时候……
现实中的瞿白,猛地惊坐起来,顶着落地窗前摇曳的树影,足足怔愣了秒钟的时间,才缓缓回神。
他动了动眼珠子,上下打量了一圈自己所处的环境,确信自己刚才的一切确实都是梦境后,才伸手抹去额前的虚汗,将头发耙到后面,然后侧脸低头看了看身边躺着的两个小家伙。
两个小家伙一番折腾下来,外伤倒是没有,就是被瞿青藏在地下室的那段时间里,也是生活在食物充足的速食品堆里的,饿倒是没有饿到,但是,却真的是被吓得不清,身形上,也消瘦了一些。
两个孩子自被瞿白从地下室叫醒直到安全带了回来,两个孩子对瞿白的依恋程度无形中又攀升了一个阶梯,时时刻刻都要跟在他身边,但却绝口不提这分别的几天中有关于瞿青的任何事情,也绝口不问为什么会有一个和瞿白一模一样的人出现。
两个小家伙的这种不安和躁动让瞿白心底升起一股深厚的无奈和涨闷感,他花费大心血养得如珍似宝的两个小崽子,只因瞿青的一番算计,就变成如此模样,每每想到此,瞿白就有将瞿青提溜出来鞭尸的冲动。
瞿白也想对阵下药好好抚慰两个孩子,但两个小家伙在和瞿青相处的期间到底经历了什么,又或者瞿青说了做了什么,他一概不知,根本无从下手,想来想去,最终只有静待时间能将他两个白嫩可爱又自信活泼的小家伙重新带回来。
两个孩子此刻睡得倒是真的很熟。瞿语霸道地将瞿言整个圈在怀里,小胳膊小腿全部化成了绳索,用来禁锢比他身形小的瞿言了。只是,即使这样,瞿语也睡得不够安稳,小眉头似皱未皱,显然,还带着点不安。
比起他,瞿言就安适多了,除了被禁锢的紧了,要不满地哼唧两声,挣点缝隙外,小脸都睡得红彤彤的,小嘴也微微张着,帮助自己呼吸更为顺畅些。
瞿白盯着两个孩子看了半晌,才轻轻伸手将摸了摸瞿语的脑袋,附到他耳边低低地呢喃宽慰起来:“小语,我是爸爸,你们回家了,我是爸爸……”
等到瞿语眉宇间的那股清淡的不安消散后,瞿白才重新直起身子,将两个小家伙身上的被子掖了掖,顺势摸了一把瞿言的小脸蛋,嘴角逸出一丝笑意。
他撩开身上的被子,走到窗前,定定地朝雾霭浓厚的小院外面远目看了一会儿,小院外的浓雾是他借了那位古修士的指点布上的,但终究只是一时之计。
瞿白又想到那个梦,同时想起那天胡夜问得问题,他忽然就感觉自己的心就犹如这雾幕一般,浓厚地揭不开,但等到这雾幕被吹散的同时,也就是风雨席卷而来的时候了……
“怎么还不睡?”一道温厚的气息席忽然席上瞿白的后背,喷在他的后颈处,他微微侧了侧头,避开这阵酥痒的感觉。
他的身体下意识地朝身后的热源靠去,等后背完全贴上了对方强健有力的胸膛时,他才尴尬地想起,其实他们应该算是在冷战中的。瞿白僵直了身体,死活不再靠近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