瞿白微微一怔,还没想通对方态度转换如此之快的原因,和对方所问的炼器入道到底指什么时,一旁的秦怀像是瞄出了什么深层次的苗头,立即接了话茬,故作神秘地道:“这涉及到门派秘辛了,恕我们不便回答。”
少年人怔忪了一会儿,也爽朗地跳过了这个问题,不再追问,但却紧接着提出一个更过分的要求:“这些东西可以给你,但是我有个要求,你将这些东西变废为宝时,提供给我一个旁观的名额。”
“什么?”瞿白和秦怀异口同声地叫到。
瞿白叫出来是因为他完全没想到对方会提这样的条件作为交易,而秦怀则是出于常人惯有的私心和困惑——不用普及,他也知道,在修真界,一个人的练功法门炼器炼阵的口诀秘籍一类的东西,那就是一个修士安身立命的东西,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就让人旁观,这不明摆着让人去偷师吗?
“我可以保证,他不会问任何问题,你只要让他看就行了,我就这个要求,不然这些破铜烂铁我就是扔进岩浆里也不会给你们的。”少年人先是作保证,后又十分担心瞿白不同意的样子,直接上了威胁。
瞿白微微皱眉,秦怀正欲不满地喷回去时,瞿白举手,让秦怀安静下来。
他沉思了很久,才问道:“你不是自己想看?”
少年人伸手挠了挠脸颊,眼神飘忽了一下,“你也看到了,我就这水平,炼器炼了几百年了,也就是炼一堆破铜烂铁的本事,但我有个师兄……”
对方没有说下去,像是不知道怎么介绍,是介绍他师兄特别有天赋还是介绍他师兄和他半斤八两好?特别有天赋吧,万一瞿白一听是个有天赋的,担心自己那点秘技一下就被全部偷师了,肯定不会答应吧?
可是说他师兄和他半斤八两的话,也太……他无法说自己师兄的违心话。
秦怀还欲插嘴说些什么时,瞿白看着眼前少年人模样修士忽而闭口不言的样子,那种十分想争取这个机会,但是又不想将自己的师兄贬低的模样,那种踌躇的、犹豫的、彷徨的模样,让瞿白忽而有一种十分熟悉的感觉,像是他完全能理解对方的这种情状从何而来一般。
再者,比起这些深受修真界影响深刻的修士,瞿白自认自己还是有几分不流于众人的气度的,他自然不愿意将自己知道的全部掏出来道给别人知道,但是如果只是从旁观看,瞿白倒是可以接受。
他青元总纲中的功法,通过近几年的实验,他知道很多相应的神通和秘诀,若没有相配套的心法和灵力,根本无法完整复制出来的。
最多,不过让这个少年人的师兄从中获得一点启示,自然,对于一个比少年人拥有更高修为的炼器修士,这一点点的启示也许就能帮助对方攀升不止一个境界。但只要不是全然将他的东西盗版走,瞿白觉得其实无不可为的地方。
于是,瞿白赶在秦怀开口之前说道:“好,我同意。”
“什么?”
“真的?”
两道语气蕴含完全不同的声音同时响起,秦怀的声音中满是不能相信的憋屈,少年人口中则是不可置信的惊喜。
这一刻的这个少年人脸上的表情,才真正与他这秀气年轻的面庞相契合。
“我叫楚原,宋代入的道,跟我师兄朱燃一起,算是山林间的散修。”少年人这才正正规规地开始向瞿白介绍自己。
瞿白笑了笑,报出自己名字。
秦怀心不甘情不愿地跟着报自己的名字,结果可想而知。
楚原在瞿白报出名字的一刹那,微微愣神了几分钟,忽而朗声大笑道:“难怪呢,原来你就是那个‘叛徒’,妖族狐主的小情儿啊,难怪难怪,我今天算是赚大了,看我师兄还怎么贬我,我这破铜烂铁比他那精致的宝器换到的东西只多不少,只好不差!”
瞿白听着一怔,视线忍不住地飘向他一直不愿意去看的一个角落,眼神里闪烁着危险的神色——他怎么不知道,自己在人修这里已经有了如此盛大的“声明”。瞿白咬牙暗恨。
他忍着心底蹭蹭冒起来的火气,含笑和楚原完成交易,各自交付了地址和联系方式,说定等瞿白重新提炼这些材料炼制东西时通知他们到场。
而等和楚原一告别,各自走出对方的视线中后,秦怀在看到一个男人忽而从一处现了身形的刹那,立即识趣地把自己伪装成了一个木头人。
瞿白定睛看着走到自己视线正前方的某人,要笑不笑地扯了扯嘴角:“叛徒,嗯?小情儿,嗯?”
胡夜没有任何压力地耸肩看向瞿白,“不是我传出去的,不许迁怒。”
瞿白危险地眯了眯眼,直直地与胡夜的视线相对,一瞬不瞬。胡夜也十分配合地带着无奈的笑容站在那里任由他看,眼中闪过的那种莫名的无可奈何像是在昭告众人,他这是在呵护宠溺自己的“小情儿”。
“鸡皮疙瘩掉一地了,亲亲我我能不能回家去,这里全都是怪异的视线,你们难道完全没感觉吗?”忽然一道来自秦怀的低声抱怨传进瞿白耳中。
瞿白回神,才发现这设置十分错综复杂的集市上,在他这个隐秘而没什么摊位地方,居然无形中聚集了好些修士,虽然一众人都以一种挑选周边摊位东西的动作遮掩,但是那些探寻的视线却也陆陆续续地飘来。
“……”瞿白恶狠狠地瞪了胡夜一眼,转身朝外走。
胡夜站在原地眼神阴森地扫了周围人一眼,快步上前,揽住瞿白的腰,不待他反应,已然消失在当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