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个小肚量的‘前辈’,一句人类具有奴性的话就能让你记到今天,你说,俞家人要是知道你这点小肚量,会不会大失所望?”胡夜慵懒地看着瞿白重新坐回了电脑前,走到他背后,俯下|身子闲散地将下颚搭在他的肩膀上看他怎么回话。
瞿白一边敲击键盘,一边不客气地回击胡夜,“我可从来没有说过我是什么前辈,错认本就是他们自己的责任,他们失望不失望与我何干,你倒不用大费周章转移话题,反正我想让你看的,你已经看到了,心里有数就行,你下去吧。我忙。”
胡夜:“……”
当胡夜被瞿白的行径弄得满心郁闷无处发泄,只能借指点院子里的几个小妖兽之名行发泄怒火之实时,瞿白也终于和俞家人达成了共识。
他们就只是银货两讫的店主和顾客关系,谁也不用将这当成一种心灵上的负担,而这一次超出购买量的灵材灵植权当他给店铺中第一个顾客的优惠特卖。
双方都当做一个合作的开始便好,俞家不想依附任何人做门人,恰好,他也不想再接收什么人做门人,他现在院落里的一众大小妖兽就已经是他最大的负担了。
况且,他的宅邸里养得都是什么?凡人不知,外人不知,但只要相处几日便能发现,一屋子除了他以外,显然都是妖族。
俞家人另一重要特性——刚烈不屈,嫉恶如仇。据胡夜后来调查的资料来看,从俞家立族的第二代掌门人被妖族人陷害陨落后,妖在俞家的家训中,就完全等同于“恶”,遇恶必除,是俞家立世问道的准则之一。
世世代代,如若不遇上妖族也便罢,但只要遇上,就必然只有拼得你死我活,从无例外。个中秘辛也只有俞家人自己知道了。
所以,无论是俞家人还是瞿白,实际上,都更喜欢也更乐意接受这种银货两讫的结交方式,或者,俞家人在瞿白不知道的时候,已经将瞿白划分在俞家人可以接受的友人的名单中,但俞家的固执也让俞家人不会随意攀援比自己强劲的势力——显然,瞿白在与俞家人的三两次交易中,以他的大手笔和无顾忌的态度,早就让俞家人在他的名字前面,画下了诸如“高人”、“先辈”、“藏世不出”的隐修等等封号。
只是瞿白只知对方高看了他,却没有想到对方会如此高看他,低估了自己,也低估了他手中一堆灵材的魅力。
自此,瞿白小小的店铺算是步上了正轨,因为有了俞家这极忠诚又极大方的顾客,瞿白就更不会花心思在这个虚拟的店铺上了,反正无论他怎么经营,只要他想,他家中余下的乱起八糟的灵植和炼制失败的小玩意几乎全部都能脱销给俞家。
他每日要做的事情,无形中又简化了一样,自不需要每日守在电脑前,像个农夫一样守着木桩等兔子后,瞿白绝大部分时间都分流到炼器和修炼上去了。
进入金丹期后,修炼像是进入了一个新的瓶颈期,往日的进阶神速是再也寻不着了,一日一日的修炼打坐,吸进身体中的灵气像是被黑洞给吸走了一样,一点也催不起瞿白丹田中的涟漪。
当然,现今的瞿白体内也没有灵气或者灵液能供风吹起涟漪了,他体内只余一颗金丹。第一次沉入心神以内视的眼光去看金丹时,瞿白心中除了升起浓厚的振奋和喜悦外,也同时夹杂着二十多年世界观崩溃的声音。
先前只是灵气和灵液的时候,他尚且还能告诉自己这一切都是在他血脉经络中贮存着的,而现在,他内视时是在自己体内丹田处看到一颗鸡蛋大小的上下浮动运转的金色丹体。
他不知道自己现在去接受医疗体检的时候,自己体内的这颗金丹会不会被体检出来,但他以手从腹部按下去,却并没有感到体内有这样鸡蛋大小的一个异物。
在这种旧有世界观的彻底崩塌中,瞿白有段时间对待修炼确实有了消极怠工的心态,所以他给自己找了很多事情来做,同时也避免和胡夜双修。因为他弄不清楚,自己现在算是怎么一回事。
而胡夜,瞿白相信对方是察觉了自己的情绪,只是,他以一个妖兽特有的敏锐选择了陪伴,而不是指手画脚地告诉瞿白要怎么做。
瞿白知道,自己再不能用俗世的眼光去看待修真,看待现在的自己,以及未来的自己了,否则,他将永远没有办法再进一步了。胡夜在等着他,两个小崽子也将继续依侍着他。
如果,他不向前踏步,那么,这几个已然变成他生命重心的妖兽就会被迫从他身边带走,被时间,被力量,被差距。
也正因为如此,在一切他能捣腾的事情都以他想象不到的好局面落下帷幕后,他不得不强迫自己正视自己,接受并重塑自己内里的一些东西。
整个过程听着似乎不过三言两语的事情,但也只有瞿白,和时刻将瞿白的种种细微变化都收纳在眼底的胡夜知道这是一种多么困难的进程。
这种困难是看不到摸不着,却树立在瞿白内里的一道屏障,你翻越它,那等在前面的也不一定就是康庄大道,但是你不翻越,就永远只能原地踏步,眼睁睁地目送他身边的人离去,瞿言,瞿语,以及……胡夜。
就在瞿白一心一意地规整自己的内心世界和修炼境界时,他所经营的这家小小的网店,却不经意地在修真界的一些极为困难的家族修真和散修中不胫而走。
个月内,后台的订单陡然增了几倍,而且这些拍下的人都已一种极为按捺的心态,和谦和的语气想瞿白表述了自己的意愿,以及愿意等待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