瞿白哭笑不得地顿足,微微歪了歪脑袋,好笑地打量着秦怀,果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这样的形势下,这个秦怀也好意思开口说自己是来通风报信的。
“随你怎么说了……重点,你们可能没弄清,不管你们来做什么的,我都不领情。现在,请回。”说着,要踏足进法阵。
秦怀一时又惊又气,担心瞿白真的走了进去后,他再怎么叫嚣,这个男人一定不会再出来了,不要问他为什么知道,也不要问他为什么对小小的一个瞿白这么执着。
他能海吃胡喝这么多年,还能在自己家中不被坑骗得净身出户,除了心智,有时直觉才是他的常胜法宝。至于为什么,这么执着于瞿白,其实,与其说他是执着于瞿白,倒不如说,他是执着于瞿白多代表的不同世界里的那种力量感。
他流连于玩乐,而不清醒的人,地狱也能当天堂趟过一身,怕只怕,你是醒着看这些,那么乐园也变得萧索。
他不算个好人,这一点的自知之明他还是有的。他不知道修真练法是不是就要像各种奇幻小说和电影一样,必定得有一颗“真善美”的心。他只知道,他此刻的对这种物外之奇的追寻,忽而就超越了他往日里寻求的种种乐趣,似乎只要能探得那一方世界的宽阔与奇妙,就能让他空荡荡的心窝变得充实饱满,而不再悬而不落。
只是,慢一步,终究慢一步,他才伸出去的手,伸到一半,就被一道冰冷的眼神给冻在一旁,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个代表着他所渴望的不同的生活与力量的男人消失在一阵扭曲的空气中。
瞿白走后,胡夜慢了两个步伐,以眼神将秦怀的手臂拦在半空中后,眼中只在瞿白面前保有的温度全部消散,眼中轻慢的像是时间只有自己与外物之分,而外物则没有任何区别,包括他神情杵着的两块人形雕像。
“青轩!”胡夜冷声唤道。
一道人影应声而现,低眉垂眼,一向平板的脸上满是敬重,“大哥。”
“送客,顺便……”胡夜对着大脑的方向做了个手势,话语未尽,人已消失。
亲眼见证着这完全脱离现实,宛若奇幻剧或者科幻剧的一幕幕的两人,已然完全呆滞住,甚至只能呆愣愣地看着这个好看而充满一种迷人气度的男人面无表情地一步步逼近自己……
回到宅子中的瞿白,单腿拱起跨坐在落地窗前,面上不带什么情绪地看着楼下青轩和秦怀二人的画面。
空气中一股温润的感觉传来,下一刻,提前感到自己落入了一个怀抱中。
瞿白放松了身体,将自己依偎到身后的宽厚的胸膛中,“是不是该做些准备?”
“……”胡夜蹭了蹭瞿白的头顶,眯眼看着被洗去记忆的两人被青轩传送走的最后一幕,看着那个叫柳霖的嘴角滑出的一丝血痕,眼神闪了闪,深沉地应道,“嗯……是需要做些什么了……”
深夜,被胡夜翻来倒去狠狠折腾了一番的瞿白伏在被窝里,绵长的呼吸显示他已然进入了最沉寂的梦乡之中。
据他面上微微拧起的眉头,可见梦乡虽沉寂却不够甜美,偶尔还会在身边的男人将手掌贴上他的脊背时,反身性地发出抱怨声:“不要了……好累……让我休息……”
每每这时,单手支着自己脑袋静静注视趴窝在身旁的人的胡夜,总不自觉地抱以温缓的笑意。
忽然,当飘云将最后一丝月的光亮掩住,窗外铺洒进来的免费月光全部消弭时,卧房的一角中忽现了一个人形。
胡夜轻抚瞿白脊背的动作停了停,举手对着累极了的瞿白比了几个手势,在他周围施下一层隔绝声音的禁制后,将一只手覆盖在瞿白的手背上,对着角落里的人影问道:“怎么样?”
“不出大哥所料。”来人以一种咬牙切齿的声音说道,窗外的飘云散开些许,落地窗前的光亮透过薄纱再次洒了进来,让墙角处的人露出面容——是青轩。
“两人的记忆一点也没有消除,是有备而来,早已备下相应护身符,是人修那边的东西。”一向难出现表情的脸,今晚在半掩饰性的环境里,变幻的格外精彩。
“人修……他们已经和人修那边搭上线了?”胡夜挑眉。
“……”青轩一阵沉默,虽然他十分想说是,然后再胡夜的允许下,直接去将那两人灭口,但实际上……
“不是,是那个叫秦怀的透过一些手段弄到手的。”白天秦怀在居所外面所说的话,他与止牧全部听到了,这个叫秦怀的确实不简单,虽然完全是个普通的局外人,但通过人世的手段不但掌握了许多他们想象不到的消息。
更叫人惊奇的是他对他们修真界里各种手段和心思的猜测与把握,居然事先在身上备下了那许多能抵制他们一些小伎俩的玩意儿。
虽然,抵挡不了真正实质性的迫害,但就现阶段来看,他大哥和瞿白也没有要取他性命的意思,而且,瞿白还背负着那个男人的人情债,贸然灭了,只会给瞿白以后的道路留下无数路障。
真是可惜了!青轩不甚扼腕地在心中感叹,平淡的脸上因为想起什么似的,阴沉和狠戾一闪而过。
胡夜听闻,眉头挑得更高,覆在瞿白手背上的手,顺着瞿白的指缝将手指□去,指缝交合处不留一丝缝隙。
“秦怀嘛……好像还真有点意思……”胡夜低喃,蓦而抬头,看着青轩道:“既然记忆消除不掉,就继续盯着他们,尤其是那个柳霖。”
“柳霖?”青轩反问,眉头不受控制地蹙起,“不应该是秦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