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傅明深作声,傅从敬饶有意味地打量著他,咄咄逼人道:“傅明深,你永远都是端著一副清高的艺术家姿态,好像我有多庸俗一样。难道你就不爱钱,别忘了你当年第一部电影的资金是怎麽来的,是你妈妈留给你的钱对吧?你就知道里面没有傅家的钱?”
果然,傅明深脸色铁青,冷漠地推开他,大跨步地朝外面走去。傅从敬却是不依不饶,大笑道:“拍戏压力很大吧,晚上别忘了吃药,真要变成你妈那样,你就拍不了戏了!”
傅明深带著烦躁的心情而来,又带著一通怒火离开,一整天都没放松过。离开医院,他好像逃难一样把车开回家,刚要拐入车库,却看到乔越坐在家门口,好像流浪的小狗一样眼巴巴地看著前方。
“你怎麽在这里?”
傅明深并不知道此刻的他脸色有多难看,乔越抬头看到他的样子,不禁心头一颤,故作镇定地答道:“想见你了就过来看看。”
两人一前一後地进了房门,傅明深还没有从愤怒中清醒,忽然,手机传来一阵铃声,看到屏幕上傅从敬的名字,他表情紧绷地接起来。
“有什麽事?”
傅从敬笑吟吟地答道:“刚想起一件事,我有个朋友是精神科医生,你看,需不需要帮你联系……”
话未说完,傅明深已经挂断电话,怒气冲冲地把手机扔在了墙上。回头看到乔越惊讶的表情,傅明学心中一阵揪疼,却又克制不住即将迸发的怒火。
“你走吧,我今天很累了,不想和你说话。”
他心烦意乱地在房里来回踱步,呼吸粗重而又急促,整个人像是被丢在火里烧一样,急躁而不安的情绪几乎就要把他压垮。他知道自己应该冷静下来,然而,他根本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胸口有无数的小虫在啃食著他的身体,不停地叫嚣著、呐喊著、到处乱窜著,他急於想要找到一个宣泄口,把这股怒气通通发泄出来。可是,他除了暴躁的四处乱走,他什麽都做不了。
傅明深知道此时的自己有多狼狈,脸色更是有多难看,回头看到乔越愣愣地站在原地,睁大了眼睛看向自己,好像在看狰狞的野兽一样,眼神中无法掩饰恐惧之色。
这一刻,傅明深更是觉得痛苦难耐,胸口几乎就要窒息,他随手拿起啤酒杯砸向乔越的脚边,发狠地骂道:“我叫你走,你听见吗?”
见乔越仍然不动,傅明深快步上前,一把抓住他的手臂,把他整个人拖向大门的方向。然而,乔越死死地抓住沙发,无论如何都不肯挪动半步,傅明深一时情急,把他整个人按在地上,左手几乎要捏碎他的肩膀,右手更是不可抑制地掐住他的脖子。
察觉到乔越涨红的脸孔,傅明深顿时清醒过来,狼狈地松开手,把他整个人推到旁边。
“你还不滚!我都叫你走了,你还死赖著不滚干什麽!”
傅明深激动地大吼,像是要用尽全身的力气,声嘶力竭地朝乔越喊道。他不愿看到乔越的表情,抓起东西就往地上扔,很快,客厅变得一片狼藉。
☆、最佳喜剧25
可惜,傅明深并不知道,乔越之所以不动不是因为害怕,而是他实在太过震惊。不错,乔越确实是一个出色的演员,可是,纵然他演技高超都无法表达现在的情绪。他看著傅明深眼睛通红,狂躁地发泄情绪的模样,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在他面前的人还是傅明深吗?亦或者是一头发狂的野兽?他根本就像是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甚至是行为。仿佛随时都会挥舞著拳头朝自己打来,然後,狠狠地把自己当成沙包一样揍个半死。他爱傅明深,更心疼他,然而,他却帮不了他。
与此同时,傅明深的滋味更不好受,明明身体已经累得半死,精神却是无比的亢奋,明明整夜都睡不安稳,现在却有使不完的力气,他感觉到身体里有什麽东西在狂奔,那是不是另一个自己?他叫嚣著要冲出牢笼,冲破仍有理智的身体。他充满了暴力因子,好像随时能杀人一样,他的压抑、他的愤怒、他的痛苦……它们充斥著傅明深的身体,简直就令他坐立难安,他想起母亲当年发病时的样子,那麽美的女人歇斯底里地朝自己大喊大叫,面容狰狞地把他又打又骂……现在的他是否就像母亲当年一样?他那时候是什麽样的反应,趁她不备偷偷地溜走,跑到隔壁街的电影院躲上一整天,直到母亲平静下来才敢回家。
傅明深一辈子都不会忘记母亲自杀的时候,平静地朝他微笑,然後对他说,阿深,等我不在了,你就自由了,紧接著就走到天台的边缘一跃而下。她根本就是知道自己故意躲她,甚至有多怕她,连有血缘关系的母子都这样,傅明深还能相信谁?他比谁都清楚这种恐惧感,就算乔越现在走了又怎麽样,他为自己付出的够多了,他不想把乔越拖下水。
如果有天他和母亲一样恶化,不能控制自己的身体,不能控制自己的行为,甚至连大小便都会失禁……难道他要让乔越看到这样的傅明深?与其如此,不如现在就把他赶走。
傅明深并不知道在他沈默的时候,远远要比发怒的样子还要可怕,他就像一头蓄势待发的狮子,时刻都会扑上来把人撕碎。
“傅明深……”
见傅明深没有动,乔越缓缓走向他,轻轻地问道。不料,他还来不及反应过来,傅明深已经一脚踹在他的腹部,把他整个人踢飞出去。双眼通红,阴狠地警告道:“你再不走,我这次真会揍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