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玦一惊:“你昨晚酒就醒了?”
“没有没有……”裴熠赶紧否认:“只是说过的话还依稀记得。”
戚玦尽可能不让心里的酸楚形于色,她道:“你不担心吗?”
“担心什么?”他反问戚玦。
“你这般隐秘的事情都告诉我了。”
“可你又不会害我。”
裴熠束着的头发,有几缕总是翘着,因为晨起,愈发叛逆地翻卷着。
他顶着这头发,懒懒地支着身子坐在桌前,看着乖巧得很。
戚玦心中发涩:“我不阻你,但你绝对不能像这样,再轻易让人知道你这些事,很危险。”
“没有其他人知道。”裴熠认真道:“阿玦你放心吧,我孑然一身,如果能查明当年的真相最好,如果死了,也只是去见阿娘,我不怕的。”
孑然一身……这话让人听了难受,也够残忍。
戚玦沉默着,手指在桌下摩挲着帔风。
良久,她才抬头,看着裴熠:“关于辛卯之战,我想和你一起查。”
裴熠的眼睛蓦地一闪,有些不可思议:“阿玦……为何?”
“因为楚家。”戚玦道:“当初从李家到楚家,三大氏族短短几年内一下子覆灭了两个,且都是在奇鸣谷战场,我总觉得,这其中必然有某种联系。”
裴熠的疑惑愈加深:“楚家?”
戚玦点头:“你知道耿月夕吗?”
她当然不会把借尸还魂这种事情说出来,这种事情玄之又玄,根本不会有人相信。
裴熠虽是不解,但还是点头。
戚玦道:“她多年前来过眉郡,一些机缘巧合,她救过我,我想替她查明一些身后事。”
裴熠愣了半晌:“人人都知晓楚氏是因皇位之争而生祸,阿玦以为其中有疑吗?”
“对。”戚玦答。
当初她们和裴臻本不必闹到那个地步的,她疑心,有人从中作梗。
“好。”片刻后,裴熠的声音认真而坚定:“我们一起。”
戚玦问:“你不觉得她死于党争,其实并不无辜吗?”
裴熠只是看着她,道:“阴宣侯楚氏,百年来从不插手皇位更替,我想,也许有别的隐情,如今既然你也这么以为,那我们就一起查,更何况,她还是你的恩人。”
戚玦不禁一笑:“你见过她吗?”
裴熠摇头:“听旁人说的,阴宣侯的外孙女,宫中侍读,性骁勇,颇有昭阳公主当年风范。”
听着裴熠的评价,耿月夕本人心中稍舒,她平生最仰慕的便是昭阳公主那般女子,能在旁人口中听到她“有昭阳公主之风”,何等殊荣。
不过,如今裴臻即位,梁国上下谁敢用昭阳公主作比当今圣上的政敌?他又是听谁说的?
她道:“可史官记载她为人狠厉,空负皇恩,乱臣贼子耳。”
“这谁能知道?史书记载罢了。”裴熠道:“谁登基了自然就向着谁。”
戚玦看着他,眯了眯眼,叹道:“你这话可有够忤逆。”
裴熠却托腮笑道:“你又不会同旁人说,阿玦说过,我是你自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