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时哑然失笑。
一下午的光阴过得飞快。
入夜的时候,几人都出席了客宴,远远看着,姜宜的面色似乎都青了不少,一晚上兴致缺缺,就连她大哥找她说话都不大搭理。
夜里,戚玦回梅院的时候才知道发生了一件事。
慧姨娘因为戚玫被关祠堂,以为又是顾新眉无故寻衅,毕竟在她眼里,顾新眉可没少为难她女儿,便哭着闹到福安院去了。
这一次顾新眉本就在气头上,更因为当着姜夫人的面,自然狠狠训诫了她,罚她跪在雪地里思过。
戚玫自是不许,照例去找戚卓帮忙,但戚玫嘴上要强,在言语上又实在太过不尊重了些,反而让戚卓觉得慧姨娘的性子带歪了戚玫,终于在一次次纵容慧姨娘后放下脸严惩了她一回,将她禁足在祠堂足足一月。
为了这事,戚玫怄着气,既不搭理他爹,也不参加戚玉瑄的雅集,一个人闷在桐院里大门不出。
不过慧姨娘这禁足自然和她们这种禁足三五日的不大一样,而是衣食起居都搬了过去,说是严惩,似乎又是高拿轻放。
……
次日,小塘拿着戚玉瑄的花笺,道:“大姑娘邀姑娘去明月楼雅集呢,花笺上说,眉郡不少官门和书香世家的公子小姐都会来,要姑娘未时二刻前到,还说明月楼风大,要姑娘多穿些衣裳。”
梁国虽不及立朝之初奔放,但对青年男女的规训还不算严苛,远没有到齐国人那般男女相照面都犯了伦理纲常的地步,这般小宴小聚甚是常见,于富贵人家亦是风雅事。
戚玦接过花笺,上面还带着淡淡的杏花香,是用杏花花瓣和了纸浆做的,上书簪花小楷,正是戚玉瑄亲笔。
“这上头的字你都认得了?学得真快。”戚玦叹道。
小塘却只是腼腆一笑:“还是有些生字不识的,不过用认识的字猜个意思罢了。”
绿尘却将那新做的冬衣翻来覆去看了又看,道:“姑娘真要穿这件吗?”
那是件莲青色的夹棉短褙子,配松绿色罗裙,无论是上衣还是下裙,皆绣了莲花暗纹,隐隐透着光泽。
“倒是精美,只是这莲花在冬日里穿总归突兀。”戚玦捧着手炉道。
本来说是她要给裴熠送暖炉套子,如今套子也好,暖炉也罢,都尽数落在她这里了。
绿尘道:“不过我仔仔细细地查看过了,衣服确实没旁的异样。”
戚玦莞尔:“下毒什么的太容易被发现了,上次她吃过亏,这次的伎俩多半是用在旁的地方了。”
临走前,戚玦特意交代了小塘无论如何绝不能出梅院半步,自己则带着绿尘去赴宴了。
……
未时。
明月楼早已布置完毕。戚玉瑄无论是着装还是房间陈设,皆以简练大气为主,布置雅集亦是如此,但准备的纸笔墨砚,茶点香料,但凡识货的,打眼一看便知道不简单,即便不是宫中贡品,也是梁国大家亲手打造的一货难求的好东西。
陈设虽简洁,但却准备了十足十的炭火,将整个明月楼熏得暖融融的如春日一般。
楼里已经来了不少人,年轻的公子小姐打扮精致,冬日的明月楼内也被装点得一片花团锦簇。
戚玉瑄的雅集通常都是自家姐妹,再邀请些相熟的闺中密友,倒甚少组这样多人的局,多半还是为了招待姜宜。
戚瑶难得地梳了个稍显繁复的发髻,倒削弱了几分英气,她横了一眼正同几个姑娘攀谈的宁婉娴,道:“凭她的身份,也不知道退避。”
“好了。”戚玉瑄低着声音,眼里满是不赞同:“这些话别在外头说。”
若是以往,戚玉瑄是断不许她说这些话的,而如今却只是不让她在外说。
上次的蜈蚣事件,让当时在场的戚家人对宁婉娴的态度急转直下,戚玉瑄这般,已经是给足了脸面。
不过外人并不知此事,只是见宁婉娴穿着精致,气度又不同于寻常家奴,都以为是顾新眉近身的人,毕竟大家族里,也有不少颇有教养的大丫鬟,日子过得如半个小姐一般,该有的体面和尊重也一样不差。
因此宁婉娴出现在这种并不正式的场合,不仅不突兀,反倒还能同人说上几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