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衍繁月驀地睁开眼,自床上弹坐起身,燠热的夏夜,他却出了一身冷汗。
&esp;&esp;在梦里,曹修存倒卧在血泊中,睁着一双血红的眼,背上插着一把箭。他惊恐地尖叫、求救,四周人影晃动,却没人理会他。
&esp;&esp;幸好,只是一场梦……最近也没听说北方有什么战事,应该是自己杞人忧天,自己吓自己。
&esp;&esp;吓醒之后,其实也了无睡意,衍繁月索性下了床,踱至摇篮旁,凝望孩子的睡容。
&esp;&esp;距离曹修存离开,其实也才月馀,便已开始觉得孤枕衾寒了……果然临别前,那识大体的模样都是强撑出来的,只是要让对方不要担心自己罢了……好寂寞啊……好想念殿下的笑语、怀抱、温柔……餵衡儿喝奶的时候也时常走神,想起殿下逗弄他,和衡儿一人一边抢着吸奶的场景……每每想到,便觉全身发热,后又心头萧索。
&esp;&esp;衍繁月叹了口气,忍不住探手入衣内,轻抚自己凸起的乳蕾。
&esp;&esp;「殿下……」
&esp;&esp;仅剩气音的叫唤连熟睡的婴孩也未吵醒,只有外头的月亮,静静地躲进了云后,窥伺着这一切……
&esp;&esp;衍繁月眨了眨酸涩的眼,拉整好衣服,小心翼翼地将婴孩放回摇篮中。夜夜未好眠的下场便是眼下阴影越来越深,方才衡儿吸奶时他还忍不住打起了盹儿,幸而没松手将孩子落地上。真是不该,太危险了……
&esp;&esp;衍繁月一面自责,一面掐了掐自己的脸颊提神。就在此时,下人在外头敲了两下门,平声道:「衍公子,崔御医求见。」
&esp;&esp;曹修存自是要求佣僕皆要称衍繁月一声『娘娘』,然而,照宫中规矩,衍繁月并未被正式承认,也没有封号,曹修存前脚一走,下人便把他的话当耳边风了—横竖衍繁月看来怯懦可欺,即使下人也不把他放在眼里。
&esp;&esp;衍繁月疑惑地挑起眉。他对于称呼什么的并不太在意,只是不明瞭为何会有宫里人造访。
&esp;&esp;御医……?莫不是殿下……!?
&esp;&esp;他脸色瞬间一变,急急应道:「好,我立刻出去。」
&esp;&esp;衍繁月一刻不敢耽搁,草草搭了件外衣,确认孩子安稳熟睡之后,立即快步走出卧房,来到了大厅。在那儿,一名蓄着山羊鬍,有着一双精光毕露的三角眼,身着青色长衫,头戴乌纱帽的中年男子正负手而立。
&esp;&esp;崔御医,是太医局之首,也是负责皇上健康最主要的人物,不知为何会来找自己……?衍繁月吊着一颗心,紧张得胃部翻搅,就怕听见关于远行夫君的恶耗。
&esp;&esp;崔珀听闻脚步声回头,恭敬地朝他一鞠躬。「娘娘,下官不得已,前来叨扰,请娘娘见谅。」
&esp;&esp;在旁候着的下人们无不面面相覷,心说:这崔御医医术高明,可是皇上面前的大红人,即便宰相皇子也得让他三分,却对这出身低微的衍繁月如此必恭必敬,莫不是七皇子之后真要飞黄腾达了!?看来之后可得好好巴结这衍公子,说不准也会跟着鸡犬升天。
&esp;&esp;衍繁月自是无心注意下人们奇特的视线,只是连忙回了个礼,问道:「大人无须多礼。突然造访,莫不是殿下他……!?」他关心则乱,连嗓音都微微颤抖。
&esp;&esp;崔珀先是愣了一下,而后便笑道:「娘娘莫惊,下官并非因殿下而来,而是……」他顿了顿,眼角扫过一旁竖起耳朵的下人们,道:「娘娘,可否借一步说话?」
&esp;&esp;衍繁月一听夫君无事,总算松了一口气,点点头,说:「自然可以。」
&esp;&esp;两人信步走在衍繁月居住院落的小花园中,虽不若御花园佔地辽阔,花树种类繁多,但寧謐幽静,衍繁月平时也顶爱在此处散步。况且,这花园放眼望去一览无遗,也不用担心会有下人藏身偷听。
&esp;&esp;衍繁月开口:「此处甚是隐蔽,大人有事请讲。」
&esp;&esp;崔珀也不迂回,单刀直入:「啟稟娘娘,下官虽非为了七皇子而来,但却是因为圣上而来。」
&esp;&esp;衍繁月一头雾水。「圣上?圣上怎么了?」没听说呀。
&esp;&esp;崔珀一脸严肃地道:「娘娘,接下来下官说予你听之事,乃最高机密,娘娘万不得洩漏,这可是杀头重罪。」
&esp;&esp;衍繁月听他说得如此慎重,忍不住左右张望了下,确定四下无人后,点点头,道:「是,大人请讲。」
&esp;&esp;他虽少涉宫中之事,但人总是有基本的好奇心,一听到不得说予其他人听的祕密,便想知晓,也是人之常情。
&esp;&esp;崔珀面色凝重地道:「事情是这样的……圣上近日……龙体欠安……唉……娘娘也是男子,下官就打开天窗说亮话了—圣上他,突然丧失男性的雄风,不举了。」chapter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