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得昭昧心烦意乱。她本想休息,却半点不得清净,忍不住叫:“哭什么哭?”
女孩吓了一跳,压抑着声音,哭得一抽一抽的。
李素节安抚昭昧道:“大人都不在,她年纪小,难免要哭的。”
不知想到什么,昭昧忽地咬住嘴唇。
“喂。”她启唇,问抽噎的女孩:“你大人是不是不要你了——”
李素节捂住昭昧的嘴。可是迟了。女孩愣住,迟钝地把话在脑中转一圈,尖叫:“才不会!”
李素节有些头痛:“她年纪那么小,怎么能说这样的话。”
“难道不是吗?”昭昧反驳:“又不是我抛弃她的。我只是说出来而已。”
“她们可能都去做工了。”李素节试图解释:“一会儿就回来了。”
“是吗。”昭昧尖锐道:“所以带着弟弟走了——弟弟会哭,姊姊就不会吗?”
李素节脸色发白,说不出话来。
“呵。”昭昧别过脸:“但愿她们只是去做工。”
她们再没说话。
隔壁的女孩体力不支,哭着哭着睡着了。午后的阳光照得人昏昏欲睡,体虚乏力的人经不起消耗,渐渐的,李素节双眼迷蒙,将要入睡时,眼前忽然闪过一道人影。
她以为眼花,定睛一看,当真有人冲过来,在众目睽睽之下抱起女孩要跑!
“站住!”李素节登时起身。
贼人听到,跑得更快。
流民们扎堆聚集,可没人阻拦,她们麻木地看着一切发生,而小吏已经习惯,根本无动于衷。好在密集的人群多少阻碍了他的行动,他抱着女孩跑出没几步,李素节抓住他手臂,厉声道:“放下!”
贼人猛一甩手臂,险些把李素节掼在地上:“松开!”
李素节拐住他的腿。
贼人急着脱身,胡乱蹬了几下,没有摆脱,用力一踹。
李素节吃痛,拧紧了眉头,动弹不得。
贼人趁机要走,女孩反应过来,拼命挣扎,用力在他手臂上咬下,他大叫一声,把女孩扔在地上,又是一脚踹出去。
这一脚能将李素节踹得痛苦扑倒,倘若落在瘦弱的女孩身上,能夺去她半条命。
可这一脚并没有落下。
昭昧习惯了砍人砍头,知道如何在刁钻的颈骨间嵌入自己的刀,可她没有砍过人腿。刀在腿骨处折戟,她手腕一转,索性豁掉他大片血肉,露出一截森森白骨,和满地淋漓的血。
贼人跪倒在地。
她踩上那截白骨,回头问李素节:“你没事吧?”
李素节说:“我没事。”
昭昧点头,脸上没什么表情,脚下碾着贼人的腿。
贼人终于从疼痛中找到自己的声音,听说李素节没事,便开始哀求饶命,说些要送女孩去吃香的喝辣的过好日子的话。
昭昧听了几句,不耐烦,便砍了他的脑袋。挥舞着刀甩掉上面的血,她往回走,挽着李素节手臂问:“他是做什么的?”
李素节看着刀身的血,叹了口气,说:“人牙子。”
她们带着女孩往回走,路过时,每个人都盯着昭昧手里的刀。走到休息的地方,昭昧手一松,刀砸在地上,她也跌坐下去,摊平说:“好累。我要吃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