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灵华闻言一笑,乌黑发亮的眼珠一转:“那我可要将这冰碗忍痛割爱给兄长了。”
燕奚微微抿了抿唇:“小灵华是陛下,当然想什么做都行。既然灵华不能跟我说,那我就走了,我还有好多字没有练。”
顾灵华灵润的眼蓄满笑:“嫂嫂再见。”
不一会儿,这碗冰碗便送到了韩蕲的案上。
韩蕲斜睨了它一眼:“你来示什么好?”
顾灵华又给他往里推了推,神色自傲:“可不是朕。这碗冰碗原是嫂嫂送朕的,朕一点没动,特意拿来献给兄长呢。”
“借花献佛,殊不知花上有刺。”韩蕲冷言道,盯着那冰碗的神色却已然温和。
“兄长又怎知这花上无刺呢。”顾灵华道,“端来之前我问过嫂嫂了,她一点意见都没有,甚至还有些期待。兄长,嫂嫂没生你的气。”
韩蕲不言,顾灵华便瞥着他的神色道:“嫂嫂想问晋扇扇的事,朕说不知,嫂嫂今日应会来找兄长。”
等他说完,韩蕲瞥着他道:“灵华你有诸多政务在身,该回去了。”
顾灵华愤愤地哼了一声:“兄长用完朕就赶朕走,下次便不偏帮兄长了,一定站在嫂嫂身边!”
韩蕲轻轻抬了抬眸,望着顾灵华甩袖走的身影,眼里毫无波澜,只伸手拿起冰凉的玉调羹,舀起一颗冰果来。
其实他记不太清那日发生了什么事,只记得燕奚犹如质问一般的试探。
她怕他。到现在依旧怕他。
这太正常不过。朝野四合,都怕他这个掌实权的青年,就连在先帝面前都敢刁蛮任性的俞太妃,上谏训斥先帝的江太傅、薛祭酒,如今也是怕他三分。
可无端的,他的心里生出细细麻麻的痛来,仿若自心口长出了万千细小的针眼,让他无所适从。他不理解。他只能感受到,这个痛扎根时间太长了,已经扎入骨髓,久到似乎从他见燕奚的第一眼开始,又或者,生时便有。
这是他自顾瑢去世,第一次,这样想抓住一个东西。
为什么是燕奚。为什么一定是燕奚。
这个问题已经连她都开始思考了,他却还没有找到答案。
顾瑢知道,不知会不会在黄泉地府拉着韩荀叹息,他们这样涵养深厚、礼教周全的人生的孩子,怎么将目光放在如此不拘礼法的人身上,实在有辱门风。
一定不会吧。她那样慈悲一个人,怎么会产生这样的想法。
韩蕲将那冰果放进了嘴里。
燕奚,今日,你会来吗。
燕奚在凉亭纠结了很久。
顾灵华让子安来传信时,燕奚正指着御花园一朵莲数着它的花瓣:“去找,不去找……”
她蹲在池边托着腮:“看来一定是要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