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来的刁民?竟敢在县衙胡闹。”朱县令虎着张脸,神色冷肃,“苏娘子,本官已经给过你机会,饶恕了你一回,你怎这般不知好歹?”
苏雪摇据理力争:“县令大人,怎是民女不识好歹呢?分明是赵公子砸了民女的茶铺,民女在讨公道。难道,是这赵家在当地有钱有势,暗中贿赂了县令大人,才令县令大人如此不公平的吗?”
“大胆!”朱县令厉声呵斥,顺手就狠狠拍了惊堂木,然后怒道:“苏氏以下犯上,实在目无本官,仗打二十。”
县衙外,百姓们纷纷为苏雪摇叫屈。
一时间,民意沸腾。
而这时候,薛霁才站出来。
“朱大人。”薛霁于人群中走出来,走进门内来。
朱县令定睛一看,见是新上任的润州知府,立刻跑着迎了过来。
“知府大人大驾光临,何不知会下属一声?”又陪着笑说,“大人来的不是时候,下官正在判一个案子,这里乱糟糟的。”又说,“还请大人移步内院稍后,下官一会儿就来。”
薛霁却说:“本官此来也不是同朱县令闲话家常的,既遇到了案子,本官正好就看看,朱县令平日里都是怎么断案的。”
“是……是。”朱县令暗暗咬牙,却不得不答应下来。
薛霁倒也不客气,直接就去朱县令旁边的位置上坐着。
但有薛霁在,朱县令必然是受了拘束。
可方才已经下令仗打那苏氏女了,若此刻见知府大人来又改主意不打,反而不好。于是,待重新坐下来后,朱县令继续说:“苏氏女口出狂言,大闹公堂,仗打二十。”
薛霁自然阻拦,他问朱县令:“何以判断这位娘子就是口出狂言?”
朱县令道:“大人不知,这二人之前就有过些过节。这堂下女子下官也同其打过交道,别看她娇弱,其实心机颇深。这位赵公子,就上过她的当。”
方才薛霁从人群中走出来,又被朱县令所拥护,并一口一个“知府大人”的唤着时,赵栋梁的确有片刻的懵。
但在反应过来,既他也是官,那便是同自己一个阵营的后,立刻又放心下来。
不但如此,反而还变本加厉羞辱苏雪摇。
薛霁目光冷冷朝他扫视过来,语气淡漠但却坚定:“可方才这位赵公子打砸那茶铺时,本官就在。经过如何,本官也俱都看在了眼中。难道,朱县令要连本官也一并质疑了?”
“这……”这着实是出乎了朱县令意料。
他也没想到,方才这位知府大人竟就在场。
于是,目光自然而然的,就朝一旁赵栋梁看去。
赵栋梁默了会儿后,主动跪到了薛霁腿边,哭诉:“大人有所不知,今日大人所见,并非是实情。这娘儿们狡猾得很,她今日是故意激怒小民,刺激小民打砸她的铺子,以好借此做文章,算计小民。小民冤枉啊,还请大人明察。”
苏雪摇自然不会由着别人的嘴乱说这事儿,她自也分辨道:“赵公子乃当地望族,我不过一外乡移居过来的柔弱女子,何来算计你一说?赵公子这样说,未免有些太高看我了。”
“你柔弱?你可是砸了我家胭脂……”
“够了!”朱县令见薛霁神色不好,就打断了赵栋梁的话。
然后朱县令自己也不做判断,只问一旁薛霁:“大人,您看这案子……怎么判?”
薛霁闻声唇角轻弯一下,只说:“我今日来,不干预大人判案,大人只管自己断案就好。”
话虽如此,可朱县令闭着眼睛也能看得出来,他虽不干预,但心明显是偏在堂下那苏氏娘子身上的。
既如此,他自然不好再一味偏帮赵家。
细思片刻后,只能说:“赵二郎,你打砸苏娘子茶铺,乃多人有目共睹之事。本官不管你们为何事争执,但打砸别人铺面就是不对。今日,本官判你赔偿苏氏二十两银子,可有意见?”“二……”赵栋梁当然有意见,可瞧见了朱县令投落来的目光后,他只能生生把这顿委屈给咽下去。
“打砸铺子是小民之错,小民……愿赔偿苏娘子二十两银子。”他说得是咬牙切齿。
朱县令试探性看向一旁薛霁,悄悄问:“大人看……”
薛霁却仍是那句话:“朱县令自己看着办案就好。”
赵栋梁的钱是当场付的,给的心不甘情不愿。
从县衙出去后,苏雪摇倒主动去向薛霁道了谢。
薛霁看了她一眼,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说:“本官也只是主持公道而已,小娘子不必相谢。”
苏雪摇则蹲身:“那就多谢大人主持公道,还民女一个正义。”
而经此之事后,赵栋梁是再不敢来找苏雪摇的茬。
他不知道她背后有没有靠山,但如今,她入了新任知府大人的眼,也足够他掂量下他自己的分量,看自己够不够格再来寻衅挑事了。
黄大娘子还在等着丈夫回家报喜,结果却见丈夫一脸愁云的走进家门来。
她忙上前去关心问:“怎么了?”
赵栋梁瞥了妻子一眼,手攥握成拳,轻轻砸在桌面,恨恨道:“那娘儿们有点东西。”
黄大娘子不明所以:“此话怎讲?”
于是,赵栋梁就把今日一早发生的事,悉数说给了妻子听。
身为局外之人的黄大娘子,在听丈夫说完整件事后,倒沉默住。
然后她问:“二郎……你说是那苏氏故意刺激你砸了她铺子的?”
赵栋梁:“那贱人!”此番提起来,仍是恨得咬牙切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