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的是实话,贺白躲得过初一,能躲得过十五吗?他是被李家选中的儿媳,李贤勤是什么人?那是上层都不敢得罪的高级指挥官,李家盘根错节,只手遮天,就算贺子生有意放跑自己的亲生儿子,可李贤勤又能善罢甘休吗?
毕竟贺白可是与他儿子李溪言的契合度达到百分之百的……完美配偶啊。
所以贺白要想躲避这一切,唯一的出路只能是出国,可他所就读的学院是特罗那有名的医学院,假如李家真想抓住贺白,那么暗中使些手段,肯定也是轻而易举的。
贺白知道许楼担心他的安危,便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我知道你担心我,曾经我也对未来感到恐惧,被拘禁起来生一辈子孩子?那简直是最恐怖的噩梦。”
“起初我选择反抗,后来发现反抗无效就选择逃避,我逃到特罗那,我逃到天涯海角,我相信只要我逃了,我就可以躲避这一切。”
“可是就在今天我终于清醒了,逃是没有用的,如果不强大自己,敌人照样还是会追上来,甚至会对我的逃避产生鄙夷,认为我只是个会临阵脱逃的懦夫。”
“过去我一直在为自己的命运而抗争,可我今天看到了这一切,看到还有那么多人即便堕入深渊仍没有放弃追求光明,我就知道过去的自己有多么愚蠢。”
“是的,人在保护他人之前应该先想想自己,可总有那么一群人不顾个人安危,冲锋在前,为他人的生死奋不顾身。而他人又与自己何干?”
“很多人都敬佩同处于困境还能为他人着想的人,我亦如此,可我更敬佩那些明明事不关己,却依旧为了大义而赴汤蹈火的人。”
“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
贺白微笑着侧过头看着许楼。
“许楼,你在告诫我的时候也请先想想你自己。”
许楼微垂下眼睫,烛光映照下,他深邃的眼睛隐藏在睫毛的阴影下。
让人捉摸不透他在想些什么。
是了,他从一开始就该知道的,贺白是oga,而他是beta,他们两人注定不会走到一起,结局注定是悲哀的,贺白如何又与他有什么关系?
可即便如此,他还是选择一次次挡在贺白面前前,为他扫清阻碍,让他不受那些alpha欺负,甚至是李溪言——贺白公认的未婚夫。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是一时的冲动,还是渴望有一丝希望?
不,他从来没那么想过。
他只是单纯地喜欢贺白这个人,觉得他们有缘,他不想看贺白哭,于是就那么做了。
许楼苦笑一声,抬眼看向贺白:“三年不见,你的嘴皮子倒是越来越厉害了。”
“是知识的力量。”贺白咧嘴笑了笑,但紧接着却敛起笑容。
“许楼,你还记得我第一次做信息素拮抗训练吧?”贺白神情严肃地看着许楼。
许楼点点头。
那还是贺白在得知真相后竭力反抗的时候。
贺白让许楼帮忙陪着他做训练,许楼清楚记得贺白第一次拒绝使用抑制剂的模样。
全身抽搐痉挛,因忍受不了腺体传来的剧痛而咬破了自己的嘴唇,身体高热,衣服全部被汗水浸透,神志丧失几乎要晕厥。
许楼差点被贺白吓死。
那副模样……真和瘾君子别无二致。
可这一次贺白的发情期只使用过一次抑制剂,而且还是在发情期综合征不怎么严重的情况下,这么说来这三年贺白在国外做信息素拮抗训练已经取得了很好的效果,即便在不使用信息素的情况下也可以保证基本的日常生活了?
“我第一次痛得死去活来,后来又在你的陪伴下试过几次,无不是以失败而告终。”贺白微眯着眼睛,看着屋子里摇曳的烛火。
“当时有一个医生送给我一本书,说来也巧,我去特罗那见到了他,和他做了同学,后来我在逛抑制剂销售店时,看见一整排货架的各种抑制剂,突然萌生出一种想法。”
许楼微皱着眉看着贺白。
贺白也看向了他。
“有没有可能,是卡特斯政府给国民提供的抑制剂有问题?”
“oga使用的抑制剂都是国家调控,由高等医学院校的专家参与研发,又经过几代的临床试验,怎么可能会出错?”许楼说,“而且一旦出现问题,危害的可是全国的oga,这样影响范围未免太广了。”
许楼话虽这么说,但他一向相信贺白,且这种事他也的确有过怀疑,因此他工作之余到图书馆曾查找过大量相关文献,但都没有什么头绪。
“这样的事,在人类历史上不是没有发生过。”贺白意味深长地看着许楼。
贺白沉默了。
“市面上贩卖的抑制剂总共分为儿童型,青年型,中年型和老年型。根据成分表上所显示的,不同的抑制剂成分不同,适用于不同类型的人群,我当时查找过相关文献,也是这样说的。”
“可我总觉得抑制剂应该是类似镇痛药一类的存在,不应该存在不使用便剧痛难忍的情况,况且抑制剂在人类历史上出现的时间并不长,要是这么说,那古时的人们在没有抑制剂的情况下岂不是要痛死?”
许楼点点头:“按照进化论来说,熬不过发情期的oga已经被淘汰了,剩下的应该天生具有抵抗信息素的体质才对。”
贺白说:“可很明显事实不是这样,现代人类更加无法适从发情期,甚至可以说已经离不开抑制剂了。”
“离不开……”许楼微皱着眉头,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