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她摇了摇头,眼神有些躲闪。
既然人不愿说,容华也不追着问。
这次来参加宴会的不是官家女眷就是皇亲国戚,以后进了永定侯府少不得要应付这种场面,趁着现在没事做,多听多看,学习学习。
后半程宴会很太平,除了明蕙郡主时不时瞧了她几眼,未再有其他事发生。
反倒是临到宴席散场时,一直没动静的林曦月有些沉不住气,装作不经意朝容英看了好几眼。
虽然知道罗成毅曾有过婚约,但容英并未见过林曦月,是以并未留意到林曦月的小动作。
余光瞄到林曦月极力压制却仍带着狠意的眼神,再联想起幼年看到的画面,容华心下一紧,突然生出了不好的预感。
心里压着事,后面的御花园赏菊容华有些心不在焉,但她掩饰得极好,连银珠都没有瞧出来。
好不容易挨到赏花会结束,容华正要松口气,打算回去路上和容英说说林曦月的事,还没等她走出御花园,就被一女官拦住,请去了皇后寝宫。
“刚才人多,本宫不好多说什么,这才又把你喊了来。这柄玉如意是南诏国进贡的,本宫将她赏赐与你,就当替明蕙赔罪吧。”
皇后话音刚落,一旁的女官就捧了玉如意上前。
席间,皇后已经就明蕙郡主一事表了态,实在没有再将她招到宫中送礼致歉的必要,那可是一国之母!
压下心中诧异,容华毕恭毕敬地接过玉如意,按照流程说了些感恩戴德的话。
“瞧着真是个懂事的孩子,将你嫁与永定侯,本宫和皇上很是放心。”说到这儿,皇后有意停顿了会。
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容华并未马上开口询问,一双乌溜溜的桃花眼睁得大大的,显得懵懂又好奇。
皇后很满意容华的反应,“只不过,永定侯是个有脾气的人,真要细究起来,你的身份怕是会受委屈。你即入了本宫眼缘,日后若是在侯府受了委屈,别怕,自有本宫替你做主。”
堂堂一国之母把话说得这么好听,容华赶紧跪拜在地,额头贴着冰冷的大理石,哑声道:“娘娘事事为臣女着想,臣女谢皇后娘娘。”
见容华如此姿态,皇后眉眼染了些笑意,从卓宫女手中接过一块令牌,“傻孩子,快起来吧。这是进宫的令牌,以后得空可要多来看看本宫。”
因着刚才要表现出感激涕零的样子,容华起身时,一双过于澄澈的桃花眼里还蕴着氤氲水汽,朦朦胧胧,倒较以往多了份难以描摹的美。
绕是看惯了后宫三千佳丽,在见到那样一双眼睛时,皇后也不禁有片刻失神。
这样的姿色,有几个男人能抵抗的了!
“母后,儿臣……”就在皇后怔愣时,太子突然闯了进来,看到容华后,太子明显身形一滞。
回过神来的皇后瞥了眼太子,见太子一瞬不瞬地盯着容华看,心下一紧。
皇后清咳几声,对着容华说:“天色不早了,你先回去吧!”
…
眼见天色黑下来了,银珠和容英越等越着急,索性从马车上下来,站在宫门口,抻着脖子频频朝里望去。
“姑娘,那是姑娘,姑娘出来了!”银珠眼尖,最先看到容华。
看到银珠和容英等候的身影,容华精神一振,原本沉闷的心瞬间明朗不少。
原本她以为皇上只是想借这桩婚事断了永定候再添助力的可能,顺带下下永定候面子。
刚在皇后宫中,皇后话里话外都在提醒,她嫁过去势必会受苦,皇上皇后会为她撑腰是她唯一的依靠。
意思再明显不过了,就是叫她投靠皇家。至于目的,用脚想也能想出来,让她做内应。
还好她反应够快,装傻充愣糊弄过去了。否则夹在中间,那才真叫没好日子过!
就在容华为自己的随机应变高兴时,蓦然想起临走前太子的目光,顿感一阵恶寒。
在宫里应付了一整天,几人都很疲惫,回去的路上,马车里寂静无声,谁也没开口说话。
容华一门心思在想临走前太子的眼神,等她记起林曦月的事情时,已经到了容府。
马车稳稳停下,容华掀开帘子朝外看了眼,天已经黑透,只因是中秋节,街道上行人不少。
对面容英闭目而坐,容华看了眼她,偏头想了会,还是明天再说。
容英并没有睡着,一路上她都在想王氏的事。彷佛感应到了容华在看她,容英突然睁开眼睛,“我要将我娘从庄子里接回来。”
容华正打算将她唤醒,听清她的话后,明显一愣。
她盯着容英看了片刻,脸上没什么表情的“哦”了声。
“爹爹那里我明日便会去说,他是个心软的,知道娘在庄子里过的是什么日子,必会动摇。但他顾念你和祖母,做决定前一定会来问你意见,到时候还望你不要多加阻拦。”
大概容英自己也没察觉,刚才那番话语气是多么硬邦邦。
不明所以的人听了她的话,怕是会以为容华千方百计阻拦,不让当家主母回府。
容华提着裙摆准备下马车,听到这些话后,扭头看了眼容英,半晌才淡淡说道:“想来你还没搞清楚,父亲当初送她去庄子并不是因为我。”
“她设计毁我清白只是导火索,若当年她没有残害凌烟阁母子,父亲断不会因我一个假千金而严惩当家主母。刚才那些话,你和我说没用。”
话一说完,容华未做停留,踩着马凳一步跨了下去。
起风了,原本如银盘一样挂在高空的明月,被团团乌云遮盖,门口挂着的灯笼经风一吹,摇摇晃晃,像是随时要掉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