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此,今日我时刻把华儿带在身边。当时英儿要表演,不得已才叫华儿拿了库房钥匙去取东西,谁能料到会发生这等子事啊。”
因着对柳氏观感极差,她的话容煊本就没信几分,现下王氏一开口,容煊更是彻底不信了。
柳氏眼皮子浅,惯常见不得人比她好,尤其是一直瞧不上她的小姑子,于是破罐子破摔道:“小妹,说话可要凭良心。”
“前些日子你遣张嬷嬷唤我来商量计策,通儿为你这事伤了头,你一点表示都没有也就罢了,竟然还想着把罪责全推他身上。此事一旦传出去,你照样做你的尚书夫人,我通儿还要不要娶媳妇了。”
“你……”
知道关键在容煊,王氏也不和柳氏争辩,径直对容煊道:“老爷,二嫂与我一向不睦,之前因我未答应帮通儿谋职位而生了嫌隙。”
“想着一家人不好生分了,这才才请她入府赔礼道歉说明缘由。当初我既已同意华儿留下来,又怎会再设计去害她,还请老爷明鉴!”
“怎么不会?”一直默不吭声的老夫人,听到这句话终于有了反应,她看了眼王氏,“为了固宠,你连刚出生的女儿都可抛弃,这世上还有什么事,是你做不出来的?”
刚赶到林栖阁的容英,听见老夫人的话倏地停住脚步,一脸错愕地望着里面。
这下王氏终于不再盲目自信,有点慌了。
多年来老夫人一直避其锋芒,哪怕为了留下容华拿以前的事敲打过她,可之后她对容华冷言冷语,也不见有一点动作。
想着老夫人是顾忌自己并非容煊生母,才不好闹的太过。这次容华也没真出事,王氏便以为老夫人会像从前一样大事化小。
谁料……
此事自是打死不能承认,王氏头一抬梗着脖子,委屈道:“母亲素来偏爱容华,儿媳从未说过什么,但也不能为了护她就空口白牙地往儿媳身上泼脏水呀。”
王氏转而面向容煊,一把鼻涕一把泪道:“老爷,当年孩子抱错纯属意外,我对英儿有多不舍您是知道的,断断做不出抛弃孩子的事情来呀。”
今天先是应酬了一天,后又被王政通气的脑仁疼,还没等他缓过劲儿,事情又接着来了。
一边是哭泣不能自已的王氏,一边是恩重如山的嫡母,容煊一个头两个大,看看这个又瞅瞅那个,一番挣扎后选择了一贯的处理方式——和稀泥。
“母亲,这中间会不会有什么误会?”
“误会?”容老夫人眼底的失望转瞬即逝,随即哼笑一声,“她是疼英儿没错,可在真相未揭露前,同样是女儿,她可曾对华儿有过半分关怀?”
“你对家事向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即便发现她对华儿行为反常,也不愿往深了想。”
“当年她与凌烟阁那位先后怀孕,一听容英娘胎里带了弱症又是早产难以养活,为了守住正室地位,毫不犹豫换了孩子。你若不信,大可去京郊唤当年的稳婆以及随行的丫鬟前来质问。”
听了这些话,容华一点也不觉得意外,容英回来那天她便猜到了,只是她不知道老夫人是何时知晓此事的。
早在容华落水时,老夫人敏锐异常,找到稳婆及丫鬟挖出了当年秘辛。
容英回来后,为防止王氏对容华不利,她暗中把多位证人安置在成国公府京郊的田庄里,没想到眼下还真派上了用场。
老夫人德高望重、贤名在外,眼下又言之凿凿,证人都备好了,容煊哪有不信的道理。
只是,归根结底是他当年乱了纲常,太过宠爱妾氏,这才害王氏病急乱投医调换孩子。
十几年来,王氏服侍的很是妥帖,眼下两个孩子也出落的亭亭玉立,他实在不愿再为了这事闹得家宅不安、鸡犬不宁。
聪慧如老夫人,又怎会看不出容煊的想法。
平日里王氏作威作福,她可以不计较,但今天王氏明显是想毁了容华,这次若轻飘飘揭过,日后容华别想有安生日子过了。
王氏时刻关注着容煊的表情,见他有意带过此事,刚要松一口气,那边老夫人不急不徐开口:“说来凌烟阁那位也是可怜,孕期一直好好的,偏临盆时出了意外。”
“说起来也是罪过,那孩子头已经出来,不消片刻便能顺利产出,偏稳婆收人钱财,昧着良心硬是把孩子塞了回去。那日你不在府上,没听见凌烟阁里的叫声有多凄惨……”
容煊嚯的一下站起来,椅子被带翻在地,“母亲说的可是真的?”
老夫人眼中泛着泪光,“我也是机缘巧合下才知晓此事,若是能早些发现异常,及时赶去凌烟阁,或许还能救下她们母子!接生的稳婆如今就在庄子里……”
先前王氏并不害怕,当年她托大哥解决掉产婆,左右死无对证,那话还不是随便怎么说都行。
眼下人不仅没死,还在老夫人手里,王氏瞬间脸色惨白。
这些年,容煊对爱妾难产一事一直耿耿于怀,总觉得是他太过宠爱妾氏,以至差点乱了纲常才遭此横祸。
骤然知晓事情另有隐因,错不在自己,震惊过后,容煊竟莫名生出了些卸下重担的感觉。
他看了眼面色惨白的王氏,想到自己不仅失去了儿子,还白白自责了许多年,脸色一时沉的能滴出水来,“母亲从不会造谣生事,当年之事是你自己说,还是要我找人来对质?”
“老爷,我没有!老夫人偏爱容华你不是不知道,眼下通儿做了错事,她自是对我不满,你不能听信一面之词,就给我定罪啊!”